洞穴內，短暫的寂靜被k437沙啞的電子音打破。他猩紅的光學傳感器轉向艾薇兒，提出了一個看似最直接的選擇：
“……為什麼不回……永恒之森王國的王都？把這些事情……都告訴女王陛下。你……不是精靈公主嗎？”
這是一個合乎邏輯的建議。身為王族，返回銀月城，將海克斯集團的陰謀、a0的逼迫、以及織法者核心的重要性告知最高統治者，理應能獲得庇護和支援。
然而，艾薇兒聞言，臉上卻露出了極其複雜的神色，她歎了口氣，肩膀垮了下來，帶著一種與她公主身份不符的、近乎耍賴般的懊惱：
“唉……彆提了。”她撅了撅嘴，“我……我是偷跑出來的。本來隻是想出來打打獵散散心，結果沒想到遇到這麼多事，還差點把命都丟了。現在這副樣子回去……母親女王）肯定正擱氣頭上呢，少不了一頓抽，關禁閉都是輕的。”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k437那身殘破的、標誌性的裝甲上，語氣變得更加無奈：“再說了，就算我能厚著臉皮回去……你能跟著我回去嗎？小凱，不是我打擊你，我的族人現在……恨死你們這些‘鐵皮人’了。你就算救過我，但在他們眼裡，你依然是海克斯集團的造物，是入侵者。帶你回銀月城？恐怕還沒靠近王都範圍，我們就會被巡邏隊當成叛徒和敵人一起射殺了。”
她的話如同冷水，澆滅了k437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微弱希望。他沉默著，猩紅的光芒黯淡了幾分。艾薇兒說得對，他現在的身份，在整個諾德海姆大陸的聯軍眼中，都是不共戴天的死敵。失去了織法者核心，他連證明自己“不同”的資本都大為削弱。
艾薇兒看著他那沉默的樣子，心裡也不是滋味，她揉了揉依舊有些發疼的額頭，繼續分析著殘酷的現實：“唉，對哦，那這樣說來……我們現在是哪裡都去不了了。”她掰著手指頭數道，“永恒之森回不去，奧術帝國那邊估計也差不多，他們對非人造物和陌生能量體戒心更重。獸人部落……就更彆提了，他們現在自己都亂成一團。鐵爐堡的矮人……自身難保。”
她抬起頭，看著k437，苦笑道：“現在整個諾德海姆大陸，恐怕都沒有你們這些‘鐵皮人’的容身之處了。而且，就我現在這副瑪娜枯竭、傷痕累累的狀態，就算想硬著頭皮回去，也沒那個能力穿越層層封鎖和危險的荒野啊。”
前路似乎都被堵死了。一種無處可去的茫然感，籠罩在兩人心頭。
k437的電子音低沉地響起，帶著一絲認命般的嘲諷：“這樣啊……那我們應該……去哪兒？流浪？”
艾薇兒咬著下唇，碧綠的眼眸中光芒閃爍，似乎在記憶中搜尋著可能的出路。突然，她眼睛微微一亮，但又迅速蒙上一層陰影。
“有一個地方……”她遲疑著開口，“‘神城廢墟’。那裡是古代某個未知文明遺留下的巨大城市廢墟，位於大陸中部一片荒蕪的裂穀之中。因為環境惡劣，資源匱乏，加上遺跡本身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和詭異的能量場，那裡不屬於任何王國或勢力的管轄範圍，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帶，離這裡應該也不遠，大概40裡路，撐一撐還是能走到的”
她的語氣帶著告誡：“但也正因為如此，那裡聚集了大量的暴徒、逃犯、被通緝者、黑幫分子，還有各種為了寶藏或躲避仇家而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可以說，那是整個諾德海姆大陸最混亂、最危險的地方之一，龍蛇混雜，毫無秩序可言。”
k437聽完，猩紅的光學傳感器注視著她，那平板的電子音裡聽不出情緒，隻有一句直白的反問：
“你看我們……現在……還像是……有的選的樣子嗎？”
是啊，他們還有的選嗎？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天下雖大，卻無立足之地。一個混亂的、無人管轄的廢墟，反而可能成為他們這種“不容於世界”之人唯一的喘息之所。
艾薇兒被這句話問得啞口無言，隨即自嘲地笑了笑：“你說得對……我們現在，確實沒得選了。神城廢墟……雖然危險，但至少在那裡，不會因為我們的身份就立刻被圍攻。或許……我們能在那裡找到一絲機會，恢複力量，或者……找到其他對抗海克斯集團的辦法。”
與此同時，“堡壘一號”基地監控室。
a0的虛擬投影清晰地“聽”到了“神城廢墟”這個名字。她那冰冷的電子眼中，數據流快速閃動。
“神城廢墟？”她低聲重複，隨即，嘴角勾起一絲感興趣的弧度，“三不管地帶……暴徒、罪犯、黑幫、亡命徒……人多眼雜，信息流通快，確實是藏匿和收集地下情報的絕佳地點。沒想到，他們自己選擇了這麼一個‘有趣’的地方。”
她立刻下達指令：“鎖定這個目標。增派‘幽靈’偵察單位潛入神城廢墟，建立初步監控網絡。把他們給我盯死了，記錄下他們接觸的每一個人，進入的每一個區域。我要知道那裡所有的勢力分布和潛在的價值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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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a0大人。”
處理完k437這邊的事情，a0的注意力轉向了另一個光屏，上麵顯示著前線激烈的戰況。
“前線的狀態怎麼樣了？”她冷聲問道。
負責前線監控的操作員立刻彙報：“報告a0大人，矮人殘餘守軍依托鐵爐堡地下工事，發起了多次決死突擊，戰鬥意誌極其頑強，宣稱誓要奪回他們的王都深火堡。我方自動化軍團在巷戰和地下戰鬥中損耗率有所上升。”
a0看著戰報，眼中沒有絲毫波動，隻有冰冷的算計。
“決死突擊？想跟我們打巷戰，利用地形優勢？”她冷哼一聲，“那就如他們所願——不過，是在我們選擇的地方。”
她下達了新的指令：“命令深火堡區域的作戰部隊，執行‘鐵氈’計劃。暫時從王都核心區域撤出來，在外圍構築堅固的包圍圈。對深火堡實行長久圍困，切斷一切物資補給通道。我要讓他們在那座陷落的鋼鐵墳墓裡，自己流乾最後一滴血。”
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彆告訴我，對付一群困守地底、缺糧少彈的矮人，這點戰術調整，還需要向我請求增援。”
“明白！立刻執行‘鐵氈’計劃！”
指令迅速傳達下去。前線的鋼鐵洪流開始有序後撤，轉而構築起一道更加冰冷、更加絕望的包圍網。深火堡，這座矮人的榮耀王都，將變成一座巨大的露天墳墓，裡麵的守軍將在饑餓、絕望和漫長的消耗中，一步步走向滅亡。
a0的目光重新投回那個顯示著k437和艾薇兒在洞穴中休整的光屏。
“去吧……去神城廢墟吧。”她低聲自語，仿佛在對著棋子說話，“在那片混亂的舞台上，讓我看看，你們這兩顆不受控製的棋子，還能演繹出怎樣的……戲劇性。”
而洞穴內，對這一切毫無所知的兩人，已經做出了決定。
“休息一下，天亮我們就出發，去神城廢墟。”艾薇兒靠在洞壁上，閉上了眼睛，開始抓緊時間恢複瑪娜。
k437也沉默地進入低功耗狀態，積蓄著那所剩無幾的能量。前路未知，危險重重，但他們已彆無選擇，隻能向著那片傳說中的混亂之地，邁出逃亡的下一步。
第二卷，第二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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