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廢墟的陰影中,帶走了一縷生機,也留下了一片更加深沉的孤寂。k437依靠在冰冷的金屬壁上,殘破的機體如同被遺棄的古老雕像,隻有那偶爾微弱閃爍的猩紅光學傳感器,證明著他尚未熄滅的存在。
能量電池提供的能量穩定在15,勉強維持著核心係統和非關鍵功能的運行,但對於修複那觸目驚心的物理損傷——徹底報廢的右腿、幾乎斷裂的左臂、碎裂的胸甲——不過是杯水車薪。他就像一艘擱淺在危險礁石群的破船,隨時可能被下一次潮汐追兵或環境危險)徹底撕碎。
然而,與機體瀕臨崩潰的絕望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意識核心中前所未有的活躍。艾薇兒的離開,剝離開最後一絲情感的牽絆或許也帶走了一絲溫暖),讓他得以將所有的處理能力,都投入到對自身處境和未來出路的冰冷分析中。
他的“目光”落在了右手邊那瓶艾薇兒留下的瑪娜恢複劑上。那微弱的、與海克斯能量截然不同的熒光,在他傳感器中勾勒出獨特的能量頻譜。精靈魔法,瑪娜……這種源自世界本身、充滿生命與變化能量的力量,與他所熟知的海克斯科技那冰冷、精確、可控的能量體係,格格不入。
但艾薇兒臨走前的話,如同一個待驗證的公式,在他核心中回響:“試著用它……引導……轉化為衝擊或護盾……”
他記錄下了艾薇兒教導的所有關於瑪娜冥想法則和能量引導路徑的數據。當時隻是作為信息存儲,現在,這些數據成為了他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鑰匙”。
他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進行這場極其危險且前所未有的實驗。當前這個藏身處顯然不夠隱蔽。他必須移動。
接下來的數個時辰,是純粹的、憑借意誌支撐的磨難。他借助尚能活動的右手和相對完好的左腿,以近乎匍匐的姿態,在廢墟中艱難挪移。每一次挪動,都伴隨著金屬與地麵摩擦的尖銳聲響和機體內部零件鬆動的危險警報。他避開了開闊之地,挑選在最為繁雜、最為汙穢、能量殘留最為紛亂的廢墟縫隙中穿梭,妄圖借助環境隱匿自身的能量信號和移動蹤跡。
最終,他尋覓到一處貌似是舊時代大型機械維修井的地下空間。入口被坍塌的混凝土塊部分掩埋,內部空間局促卻幽深,彌漫著濃烈的機油和金屬鏽蝕氣息。此地環境險惡,好在隱蔽性佳,且厚重的金屬構造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絕外部掃描。
他像一灘爛泥一樣,毫無生氣地癱倒在井底那冰冷且潮濕的地麵上。由於剛才的劇烈移動,他體內的能量讀數又一次驟降了2,現在僅剩下可憐的13。然而,他根本無暇顧及身體的疲憊和能量的消耗,因為他知道,時間緊迫,容不得他有絲毫的鬆懈。
他迅速調整自己的身體狀態,進入到最低功耗的模式,以最大限度地節省能量。然後,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瓶瑪娜恢複劑上,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k437小心翼翼地伸出他那冰冷的金屬右手,緩緩地握住瓶子。當他的手指與玻璃瓶身接觸的瞬間,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哢噠”聲,在這寂靜的井底顯得格外清晰。
他並沒有像那些擁有生命的精靈一樣,試圖去“感受”或“溝通”這瓶瑪娜恢複劑中的瑪娜能量。對於他這樣一個純粹的機械造物來說,這種行為實在是太過抽象和難以理解。相反,他選擇了一種更為直接和實際的方法——分析與模擬。
他啟動了身體內部的高精度傳感器,將其調整到微觀尺度,然後對藥劑內部的能量流動進行了全麵而細致的掃描。在他的傳感器視野中,那些原本看似隨機飄動的翠綠色光點,此刻卻呈現出一種極其複雜的運動模式。它們並不是毫無規律地四處遊蕩,而是遵循著某種特定的數學模型,以一種和諧而有序的方式進行著諧波運動。
然後,他調出艾薇兒教導的冥想法則數據。那些描述能量在生物體內沿著特定路徑經絡、節點)運行的抽象概念,被他強行轉化為能量在複雜介質模擬生物組織)中傳播的物理模型和場論方程。
他開始在體內創建一個極其簡化的、虛擬的能量引導回路,模仿艾薇兒描述的基礎路徑。這個過程本身不消耗多少能量,但需要極高的運算負荷。
準備工作就緒。最關鍵的一步到來——嘗試引導外部瑪娜能量。
他打開藥劑瓶蓋,一股微弱的、帶著清新草木氣息的能量波動逸散出來,與周圍汙濁的空氣形成鮮明對比。他謹慎地將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自身能量海克斯能量)探出,如同最細的探針,輕輕觸碰藥劑中一縷遊離的瑪娜能量。
“滋……”
輕微的乾擾反饋傳來,兩種性質迥異的能量接觸的瞬間,產生了排斥和紊亂。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沒有強行融合,而是開始調整自身探針能量的頻率和波形,試圖尋找能與瑪娜能量產生協同而非排斥的共振點。這是一個極其精細和枯燥的過程,需要海量的試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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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黑暗中悄然流逝。k437的處理器全速運轉,猩紅的光芒在維修井底規律地明滅,如同某種思考中的巨獸瞳孔。他失敗了成千上萬次,瑪娜能量要麼被他的海克斯能量驅散,要麼毫無反應。
就在他幾乎要判定此路不通,準備嘗試其他更暴力、風險更高的方法時,一個極其偶然的頻率組合,在模擬器中劃過。
當他的探針能量以某種特定的、近乎諧波的頻率振動時,那縷被接觸的瑪娜能量,沒有排斥,沒有消散,而是……輕微地、同步地共振了起來!
就像兩個精確調音的音叉,一個振動,另一個也隨之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