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道深處的空氣，像一塊浸滿了汙垢的濕抹布，堵在每個人的喉嚨裡。血腥氣混著岩石粉塵的乾澀，再加上地脈能量泄漏後特有的、帶著甜膩感的腥氣，吸進肺裡都帶著刺痛。僅存的三盞矮人礦燈，掛在岩壁的鐵釘上，昏黃的光暈在潮濕的空氣裡晃蕩，把隊員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在布滿裂紋的石壁上，像一個個扭曲的幽靈。
k437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後背抵著粗糙的石頭，能清晰地感覺到岩石傳遞來的寒意，還有細微的震動——那是外麵“清道夫”單位挖掘岩石的震動，規律得像心跳，卻每一次都在敲打著眾人的神經。他的胸膛光璀此刻黯淡得如同將熄的燭火，藍綠色的光芒斷斷續續，每閃爍一次，機體內部就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紮刺能量回路。淡綠色的能量液從裝甲裂縫中滲出，落在地上後很快變得粘稠，如同凝固的血淚，在礦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艾薇兒跪坐在他身旁，膝蓋上鋪著一塊從裙甲內側撕下的、還算乾淨的亞麻布。她小心翼翼地蘸著皮囊裡最後一點清水，輕輕擦拭著k437裝甲裂縫邊緣的汙漬——她知道這點清水根本無法修複損傷，卻還是固執地做著，仿佛這樣就能讓他好受一點。她的手指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礦道裡的寒冷，而是因為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創生殿的希望破滅了，吉爾吉特變成了更可怕的k4999，他們像困在鐵盒裡的老鼠，連逃跑的路都快被堵死了。
“慢點擦，彆碰到裂縫。”k437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澀感，很輕，卻讓艾薇兒的動作頓了頓。她抬起頭，看到k437的幽藍火眸正看著她，裡麵沒有抱怨，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這讓她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角落裡，幾名隊員的狀態比他們更糟。精靈巡林客萊娜靠在牆邊，她的左臂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垂著，袖子被血浸透，緊緊貼在皮膚上。斷臂處纏著一大團新鮮的止血苔蘚，苔蘚散發著微弱的綠光，那是精靈族特有的療傷植物，卻隻能勉強止住血，無法修複斷骨的劇痛。她的右手握著一把短弓，弓身是用月光木製成的，此刻卻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弓弦上還沾著乾涸的血漬——那是剛才在維護室戰鬥時，為了掩護布魯姆，被“獵犬”的相位刃劃傷留下的。
兩名人類奧術師，莉莉和她的學徒卡爾，並排坐在萊娜旁邊。莉莉的法杖斜靠在腿上，頂端的星界水晶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淡藍色的奧術能量在水晶裡微弱地流動，像快要熄滅的火苗。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之前為了釋放奧術結界，她透支了太多精神力，現在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快沒了。卡爾的情況稍好一些，卻也低著頭，雙手抱著膝蓋，眼神空洞地看著地麵，嘴裡喃喃著：“完了……我們都完了……”
唯一還保持著站姿的，是矮人戰士布魯姆。他拄著那把重型斧槍，斧刃卷了邊，槍杆上沾著“壁壘”單位的金屬碎屑，卻依舊被他握得緊緊的。他的耳朵貼在岩壁上，仔細聽著外麵傳來的挖掘聲——“咚、咚、咚”，每一次撞擊都清晰地傳遞過來，間隔均勻，沒有絲毫停頓。
“他們還在挖，沒停過。”布魯姆轉過身，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他的紅胡子上沾著灰塵和血漬，卻依舊挺直著脊背，那是矮人骨子裡的固執，“按這個速度，最多三個小時，就能挖通這裡的坍塌段。到時候……”
他沒有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後麵的話：到時候，k4999和她的部隊就會衝進來，他們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礦道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隻有外麵的挖掘聲、礦燈搖曳的“滋滋”聲，還有偶爾從岩壁縫隙中滴落水珠的“滴答”聲，在空曠的空間裡回蕩。絕望像潮水一樣，一點點淹沒每個人的心臟：他們拚儘全力去尋找創生殿，卻隻換來更可怕的敵人；他們以為能找到世界的權柄，卻連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犧牲，像投入火裡的紙片，瞬間就燒成了灰燼，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k437，突然緩緩抬起了頭。他的幽藍火眸依舊黯淡，卻在深處閃過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執拗的光芒。他的意識沉入了殘存的共鳴之網——那是他與諾德海姆地脈連接的最後紐帶，此刻卻傳來一陣陣清晰的、痛苦的“哀鳴”。
他“聽”到了地心提取儀的運轉聲——那根插入世界心臟的“針頭”，正以穩定的頻率抽取著地脈母河的能量，每一次抽取，都讓周圍的地脈能量變得更加稀薄；他“聽”到了機械蠕蟲鑽的啃噬聲——那些鋼鐵巨蟲在地下深處瘋狂挖掘，啃食著礦脈和能量結晶，留下一個個空蕩蕩的洞穴，像世界身上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他“聽”到了永恒之森的古樹在哭泣——殘存的樹木正在快速枯萎，根係失去了地脈的滋養，變成了灰褐色的枯枝；他“聽”到了河流的歎息——乾涸的河床龜裂，僅剩的汙水裡漂浮著死魚，散發著惡臭。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個世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死去。
k437的手指微微蜷縮，機體的疼痛似乎都被這宏大的哀鳴掩蓋了。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礦道裡：“我們……必須要做點什麼。”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死水，讓所有垂頭喪氣的隊員都猛地抬起頭，看向他。
艾薇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擔憂地扶住他的肩膀：“小凱，你現在需要休息，我們……”
“不是去送死。”k437打斷她，幽藍火眸掃過在場的每一張臉，那光芒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燃燒般的堅定，“也不是去搶回創生殿——那已經不可能了。我們要做的，是阻止他們，哪怕隻能延緩一點點，哪怕隻能破壞掉他們的一小部分，也必須去做。”
他掙紮著，用那條還能活動的右臂撐著岩壁，試圖站起來。艾薇兒連忙伸手扶住他的腰，能感覺到他機體的顫抖——他還在強撐著，連站穩都很困難。
“你們看外麵！”k437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金屬的顫音，目光透過礦道的裂縫，仿佛能看到外麵被蹂躪的世界，“地脈被抽乾，森林變成焦土，河流枯竭，連空氣都變得有毒！如果我們現在在這裡等著被俘、等著被殺，那和主動向a0投降有什麼區彆？我們之前的戰鬥，那些犧牲的同伴，難道就隻是為了讓我們在這裡坐以待斃嗎？”
萊娜的身體動了動，她抬起頭，看著k437，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懷疑，有不甘，還有一絲被觸動的微光。
k437指向礦道深處的一道裂縫——那是剛才坍塌時，從岩壁上裂開的，寬度僅容一人通過，裡麵漆黑一片，隻能隱約感覺到一股更冷的風從裡麵吹出來。“剛才坍塌的時候，我感知到裡麵有古代能量管道的痕跡——是矮人祖先挖掘的，用來輸送地脈能量的舊管道，現在應該已經廢棄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k4999沒有立刻攻進來，不是因為她仁慈，是因為a0的命令。a0要的是‘效率’——用最小的代價圍困我們，同時把主要精力放在掠奪世界能量上。他的重心在‘星核鎖鏈’，在機械蠕蟲鑽，在那些區域性能量樞紐上——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唯一的機會。”
“機會？”萊娜終於開口，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苦澀，“我們連k4999都打不過，怎麼去對抗海克斯的掠奪係統？那可是遍布整個大陸的機器，我們這點人，連塞牙縫都不夠。”
“我們不需要打敗整個係統。”k437的眼中閃爍著邏輯運算的光芒，那是他作為機械造物最本質的優勢，“我們隻需要找到它的‘弱點’——那些分散的、關鍵的節點。比如機械蠕蟲鑽的能量供應線路，它們需要靠地下的能量中繼站傳輸動力；再比如區域性能量樞紐，那是‘鐵籠’戰術和鑽探蟲的能量中轉站，一旦被破壞，周圍很大一片區域的海克斯單位都會癱瘓。”
他看向莉莉和卡爾，目光落在他們的法杖上：“奧術師可以用魔法乾擾能量線路，製造短路；矮人熟悉地下結構，能找到中繼站的位置；精靈擅長潛行，能避開巡邏隊；我和艾薇兒，可以用織法者能量和月影碎片，破壞樞紐的核心裝置。”
布魯姆皺起眉頭，甕聲甕氣地問：“就算破壞了又能怎麼樣？a0有的是資源，很快就能修好。我們最多延緩幾天，幾個月，最後還不是一樣輸？”
“延緩一天，就是一天的希望！”k437的聲音斬釘截鐵，幽藍火眸裡仿佛有火焰在燃燒，“也許在這一天裡，其他地方的抵抗者能找到新的辦法；也許在這一天裡，地脈能多恢複一絲生機；也許在這一天裡，有人能看到我們的反抗，知道諾德海姆還沒有徹底放棄！”
他的目光掃過每個人，最後落在艾薇兒身上。艾薇兒看著他眼中的堅定，突然握緊了手中的月影碎片——碎片表麵的淡金色光芒似乎受到了感染，不再是之前的明滅不定，而是變得穩定起來，散發出溫暖的光暈。
“你說得對，小凱。”艾薇兒站起身，把月影碎片握在胸前，聲音不再顫抖，恢複了精靈公主應有的堅韌，“我們不能在這裡等死。就算最終會失敗，也要死在戰鬥裡，而不是像待宰的羔羊一樣被抓住。”
“算俺一個！”布魯姆猛地將斧槍頓在地上，“咚”的一聲，震得地麵的碎石跳動，“矮人從來不怕在地下戰鬥！俺們的祖先就是在礦道裡打退過無數魔物，今天，俺們也能打退那些鐵皮崽子！”
萊娜用右手撐起身體，她的斷臂處還在疼，卻依舊伸手拿起了短弓：“精靈的箭，還沒儘折。就算隻有一隻手，我也能射中那些‘獵犬’的眼睛。”
莉莉深吸一口氣，扶著卡爾的肩膀慢慢站起來，她的手指拂過法杖頂端的星界水晶，淡藍色的奧術能量重新變得明亮了一些：“知識不僅能用來毀滅，更能用來抗爭。我可以破解海克斯的能量線路，製造定向爆破。”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卡爾也抬起頭，眼神不再空洞，他握緊了手中的魔法匕首：“師傅去哪，我就去哪！我也能幫忙！”
一股悲壯而決絕的氣氛，在狹窄的礦道裡彌漫開來。之前的絕望像被風吹散的霧，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意誌——他們知道這條路很可能有去無回，卻還是願意為了那一點點“餘燼微光”，賭上自己最後的力量。
k437看著重新燃起鬥誌的同伴，幽藍火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波動——有欣慰，有擔憂，還有一絲堅定。他靠在艾薇兒的肩膀上，慢慢調整著體內殘存的能量，胸口的光璀雖然依舊微弱，卻閃爍得更加穩定。
“我們先休息半個時辰。”k437沉聲道，“萊娜，你用止血苔蘚再處理一下傷口，儘量減少出血；莉莉，你和卡爾整理一下剩下的奧術材料，看看能製作多少簡易的乾擾裝置；布魯姆，你去看看那條裂縫的情況，能不能清理出一條能通過的路。”
“好！”眾人齊聲應道，之前的萎靡一掃而空，每個人都開始忙碌起來：萊娜小心地更換著斷臂處的苔蘚；莉莉和卡爾在地上鋪開一張殘破的奧術卷軸，清點著剩下的虛空塵埃和太陽花露；布魯姆拿著一把小鑿子，走到裂縫前，小心地清理著裡麵的碎石。
礦燈的光暈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卻也帶著一種“不再退縮”的堅定。外麵的挖掘聲還在繼續，k4999的威脅依舊存在，但此刻，他們不再是等待被捕獲的獵物，而是準備向龐然大物發起最後衝鋒的戰士。
k437看著忙碌的同伴，又看向艾薇兒——她正幫他擦拭著裝甲上的灰塵，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容。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幽藍火眸中帶著溫柔：“謝謝你。”
“我們一起。”艾薇兒回握住他的手，月影碎片的淡金色光芒和他光璀的藍綠色光芒交織在一起，在昏暗的礦道裡，形成一道小小的、卻異常溫暖的光。
半個時辰後，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布魯姆清理出了一條能容納一人通過的通道，裂縫後麵，果然連接著一條廢棄的古代能量管道，管道內壁還能看到殘存的能量符文；莉莉和卡爾製作了三個簡易的奧術乾擾器，能暫時癱瘓海克斯的傳感器；萊娜的短弓上搭好了最後兩支塗有毒液的箭矢；布魯姆的斧槍已經磨利，隨時準備戰鬥。
k437在艾薇兒的攙扶下，走到裂縫前。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礦道——這裡曾是他們的避難所，現在卻成了他們“破釜沉舟”的起點。
“走吧。”k437的聲音平靜卻堅定。
布魯姆第一個鑽進裂縫，斧槍在前，警惕地探查著前方的情況；萊娜跟在後麵，右手握著短弓，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莉莉和卡爾扶著彼此，小心翼翼地通過裂縫；最後，艾薇兒攙扶著k437，慢慢走進了黑暗的能量管道。
礦道外的挖掘聲還在繼續，k4999還在等待著“清理完成”的時刻，她不知道，那些她以為“甕中之鱉”的獵物，已經選擇了一條更危險、卻也更“不認輸”的路。
廢棄的能量管道裡，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黑暗中回蕩。前方的路還很長，很危險，甚至可能沒有終點，但他們不再退縮——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手中握著的，不僅是武器，更是這個世界最後的“餘燼微光”，哪怕隻能燃燒一瞬，也要照亮這無邊的黑暗。
第四卷，第七章，完。
喜歡異界征伐：總裁不仁，我反手覺醒請大家收藏：()異界征伐：總裁不仁，我反手覺醒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