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灰在風裡打著旋,落在k437新生的淡綠色裝甲上,積起薄薄一層,又被他邁步時的氣流吹散。他的步伐有些踉蹌,胸口的光漩核心閃爍著不穩定的藍綠色光芒——創生殿前被吉爾吉特重創的傷勢尚未完全恢複,沿途躲避海克斯偵察時又強行調動能量,導致核心出現了輕微的過載跡象,每走一步,裝甲下的能量回路都傳來細微的“滋滋”聲,像是在發出無聲的抗議。
艾薇兒走在他身側,右手緊緊攙扶著他的胳膊,左手將月影碎片貼在胸口,碎片的金色與幽藍色光芒形成一層薄如蟬翼的光幕,勉強擋住了空中飄落的火山灰,也為k437輸送著一縷微弱的秩序能量,緩解他核心的負擔。她的精靈長靴上沾滿了泥濘與焦黑的碎土,裙擺被岩石劃破了好幾道口子,露出下麵擦傷的小腿,卻渾然不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那道模糊的輪廓上,那是銀月城的方向,是他們此行的終點。
小隊裡僅存的七個人跟在身後,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傷:矮人戰士格魯夫的左腿被凋零孢子侵蝕,雖然經過德魯伊的治療保住了腿,卻依舊無法正常行走,隻能拄著一根斷裂的戰斧柄,一瘸一拐地前進;精靈德魯伊莉娜失去了左臂,空蕩蕩的袖管用布條綁著,她的臉色蒼白,卻依舊用右手握著法杖,時不時釋放出一縷綠色的自然能量,修複隊友們受損的盔甲;人類奧術師艾琳的眼眶深陷,她的奧術筆記封麵被燒得焦黑,裡麵的幾頁重要咒語被燒毀,此刻正靠著最後的精神力,維持著一個小範圍的“靜音結界”,防止小隊的動靜被空中的偵察機發現。
“小心!前方有偵察機!”走在最前麵的精靈巡林客萊昂突然停下腳步,壓低聲音發出警告。他抬手示意所有人蹲下,自己則快速爬到一塊巨大的玄武岩後,露出半隻眼睛,警惕地望向天空。
眾人立刻隱蔽在岩石或枯樹後,艾琳迅速加強了靜音結界,同時釋放出“光學扭曲”魔法——這是一種能將周圍環境影像投射到自身身上的法術,能讓他們在遠處看起來像一堆普通的岩石。k437靠在艾薇兒身邊,幽藍火眸微微亮起,掃描著天空的動靜——一架海克斯“哨兵”偵察機正從遠處的雲層中鑽出,通體漆黑的機身下掛載著兩個攝像頭,正緩慢地掃過地麵,尋找著抵抗力量的蹤跡。
偵察機的飛行高度不高,幾乎能看清機身側麵印著的海克斯標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連心跳都放輕了——一旦被發現,偵察機就會立刻召喚附近的“清算者”小隊,以他們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抵抗。
萊昂的手指搭在背後的短弓上,箭囊裡隻剩下最後三支塗了抗腐蝕藥劑的箭矢。他緊盯著偵察機的軌跡,心中默默計算著距離——如果偵察機靠近,他隻能冒險射出箭矢,試圖擊落它,但成功的概率不到三成。
幸運的是,偵察機在距離他們約一公裡的地方轉向,朝著銀月城的方向飛去,很快消失在厚重的火山灰雲層中。直到偵察機的“嗡嗡”聲徹底消失,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萊昂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短弓的弓弦因為握得太緊而微微變形。
“還好沒被發現。”格魯夫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聲音裡帶著一絲慶幸,“再走大概半個時辰,就能到銀月城的外圍了。”
眾人重新起身,繼續前進。沿途的景象越來越荒涼:曾經鬱鬱蔥蔥的永恒之森外圍,此刻變成了一片焦土,地麵上布滿了深黑色的灼燒痕跡,偶爾能看到幾棵殘存的枯樹,枝乾扭曲,如同絕望的剪影;一條流經森林的小溪已經乾涸,河床裂開一道道深達數寸的縫隙,裡麵能看到一些小動物的骸骨,顯然是在溪水乾涸時來不及逃跑;遠處的火山依舊在噴發,暗紅色的岩漿順著山坡緩緩流淌,在地麵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痕跡。
伊莉娜看著眼前的景象,眼中滿是悲傷。她曾是永恒之森的守護者,熟悉這裡的每一棵樹、每一朵花,如今卻隻剩下一片死寂。她舉起法杖,對著一棵枯樹釋放出一縷自然能量,能量落在樹乾上,卻隻讓樹皮微微顫動了一下,沒有任何新芽長出——這片土地的生命力,已經被“星核鎖鏈”抽取殆儘。
“快到了。”k437突然開口,他的幽藍火眸望向遠方,銀月城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那座曾經閃耀著月光的精靈王都,此刻籠罩在一片壓抑的灰色天幕下,城牆多處坍塌,露出裡麵殘破的建築,生命古樹泰拉希爾的身影在城中央屹立,卻失去了往日的生機,枝葉稀疏,泛著淡淡的灰綠色光芒,如同一位步入暮年的巨人,在風中艱難地喘息。
當他們靠近銀月城外圍時,看到了更令人心酸的景象:一群精靈正在清理城牆坍塌處的碎石,他們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孩子,成年男性大多戰死或駐守在前線。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精靈孩童,抱著一個破損的布偶,坐在斷壁上哭泣,布偶的一隻手臂已經掉落,上麵還沾著血跡;一位白發蒼蒼的精靈老人,拄著拐杖,站在一棵枯萎的橡樹下,久久凝視著樹乾上刻著的名字,那是他兒子的名字,在之前的戰鬥中犧牲了;幾名精靈祭司跪在生命古樹的根部,雙手合十,低聲祈禱,古樹流出的透明樹汁已經變得粘稠,如同淚水般緩慢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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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歡呼,沒有迎接。當k437和艾薇兒一行走進銀月城時,隻有少數精靈抬起頭,麻木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工作。空氣中彌漫著悲傷與絕望的氣息,比硝煙更加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們穿過殘破的街道,向著生命古樹的方向走去。沿途的建築大多被毀,有的房屋隻剩下斷壁殘垣,有的則被燒成了焦炭,偶爾能看到一些精靈在廢墟中尋找有用的物品——一塊完好的布料、一把沒被損壞的工具、一本幸存的書籍,這些在以前微不足道的東西,如今卻成了珍貴的寶物。
生命古樹的根部,是銀月城僅存的完好區域之一。古樹的根係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穹頂,穹頂下是臨時的指揮中心——晨曦大殿在之前的空襲中被炸毀,艾拉女王將會議地點移到了這裡。根係的縫隙中透出微弱的綠色光芒,照亮了穹頂下的空間,幾位精靈侍女正在為受傷的士兵包紮傷口,空氣中彌漫著草藥的苦澀氣味。
當艾薇兒攙扶著k437,帶著幸存的隊員走進穹頂時,正在忙碌的精靈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那目光中有期待,有審視,卻更多的是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經曆了太多的失敗和犧牲,他們已經沒有太多的情緒可以波動,仿佛無論帶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都無法改變最終的結局。
艾拉女王端坐在由樹根纏繞而成的王座上,她穿著一件樸素的銀色長袍,上麵沒有任何裝飾,頭發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起,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卻依舊保持著精靈女王的威儀。王座兩側,幸存的大臣和將領們分立——左側是精靈族的長老們,他們大多穿著破舊的法袍,手中握著殘存的典籍;右側是軍隊的將領,他們的鎧甲上布滿了彈孔和劃痕,有的還纏著滲血的繃帶,眼神中帶著戰爭留下的創傷。
艾薇兒鬆開k437的胳膊,上前一步,對著艾拉女王躬身行禮,動作標準而恭敬。她抬起頭時,清澈的眼眸中帶著一絲疲憊,卻更多的是決絕:“母親,各位大臣,我們……回來了。”
沒有多餘的寒暄,沒有冗長的鋪墊,她直接開始陳述此行的經曆——從穿越災變大陸的艱辛,到地脈母河峽穀中遇到的吉爾吉特,再到創生殿的出現與消失,世界權柄的徹底封印,以及刷新後變得更加恐怖的k4999她特意強調了k4999的絕對忠誠和更強的戰鬥力)。
當說到k437提出的“切斷觸手”計劃時,她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激動:“‘星核鎖鏈’的力量太過強大,我們無法直接對抗,但我們可以攻擊那些分散在各地的機械蠕蟲鑽!它們是‘星核鎖鏈’的‘觸手’,負責收集淺層地脈能量,也是海克斯通訊網絡的節點!隻要我們癱瘓這些蠕蟲鑽的能量核心和通訊裝置,破壞區域性能量樞紐,就能延緩‘星核鎖鏈’的能量抽取速度,為我們爭取更多時間!”
她環視著在場的每一位精靈高層,眼中閃爍著懇求的光芒:“我知道這很危險,甚至可能是一次自殺式的行動,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這是諾德海姆最後的反擊機會,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然而,回應她的並非熱血沸騰的讚同,而是一片壓抑的沉默。幾秒鐘後,反對的聲音如同潮水般響起。
“公主殿下,您的勇氣值得敬佩,但您是否考慮過現實?”一位年長的精靈長老緩緩開口,他是負責銀月城後勤的長老,名叫凱爾,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神中帶著深深的疲憊,“我們現在的糧食儲備隻夠維持半個月,藥品幾乎耗儘,能戰鬥的成年精靈不足千人,其中還有一半是傷員。您要我們拿出多少力量,去執行這樣一場‘近乎自殺’的行動?”
凱爾長老的話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一位名叫露娜的精靈女官補充道:“昨天前線傳來消息,海克斯的‘鐵籠’戰術還在繼續,他們的地麵部隊控製了銀月城外圍的所有交通要道,每隔三個時辰就會進行一次巡邏。我們連守住現有防線都需要拚儘全力,一旦抽調精銳去攻擊蠕蟲鑽,防線很可能會崩潰,到時候銀月城將徹底暴露在海克斯的鐵蹄下!”
“就算我們僥幸成功了,又能改變什麼?”一位名叫布雷恩的將領忍不住開口,他的左臂空蕩蕩的,是在上次防禦戰中被“清算者”的能量刃斬斷的,“‘星核鎖鏈’每天抽取的能量是所有蠕蟲鑽總和的百倍以上,我們破壞一兩處節點,頂多延緩他們一兩天的進度,根本無法阻止世界的衰亡!反而會激怒a0,招致更猛烈的空襲,到時候我們連這最後的庇護所都保不住!”
反對的聲音越來越激烈,有的大臣提出應該保存實力,利用生命古樹的庇護,儘可能多地保全族人的生命;有的則建議尋找其他未被海克斯發現的隱秘山穀,建立新的聚居地;甚至有一位名叫芬恩的年輕大臣,怯生生地提議“尋求談判”,卻立刻被布雷恩怒斥:“談判?你忘了海克斯是怎麼對待奧術帝國的嗎?他們把紫羅蘭之城變成了廢墟,把法師們當成實驗品!和他們談判,無異於引頸就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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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恩的臉漲得通紅,低下頭不再說話。穹頂下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艾薇兒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她緊緊握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月影碎片的光芒在她的緊握下變得微弱——她知道大臣們說的都是現實,是無法回避的困境,但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看著諾德海姆走向毀滅。
k437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能感受到艾薇兒的無助,也能理解大臣們的擔憂,但他的邏輯核心告訴他,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計劃——哪怕隻能延緩一天,也能為他們尋找其他希望爭取時間。他想開口支持艾薇兒,卻因為核心過載,隻能發出微弱的意識波動,無法形成清晰的語言。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艾拉女王緩緩抬起了手。
穹頂下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彙聚到女王身上。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王座的樹根,那裡還殘留著生命古樹的溫度,古樹似乎感應到了她的意誌,根係縫隙中的綠色光芒微微閃爍,變得明亮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