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克斯集團總部，深層生物實驗室。
冰冷的金屬探針刺破空氣時，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嗡鳴”——那是高頻振動產生的聲波，專門用來穿透裝甲殘骸與生物組織的間隙。三根探針如同毒蛇的獠牙，精準刺入k437胸甲破損處的縫隙，尖端的吸附裝置瞬間啟動，牢牢粘在那塊閃爍著不穩定幽藍光芒的織法者核心碎片邊緣。
“嗤——”
精密的能量導管從天花板的機械臂上垂下，與探針尾部的接口嚴絲合縫地對接，發出類似注射器推注的細微吮吸聲。k437能清晰地“感覺”到，核心內部的能量正被一絲絲強行抽離——不是流動，是撕裂，像是有人用鈍刀刮著他的靈魂。幽藍色的能量順著導管向上攀升，彙入旁邊一台半人高的儀器中，儀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行綠色的數據：“核心能量提取率3.2，純度91.5，碎片穩定性評級b+”。
這種剝離遠比物理疼痛更難熬。
意識層麵的撕裂感如同潮水般反複衝擊著他的防線——記憶碎片被強行拽出意識核心，在數據流中攤開、拆解、標注。他看到自己與艾薇兒在永恒之森初次相遇的畫麵：精靈少女舉著銀弓，箭尖對準他的胸口，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她的銀發上，折射出細碎的光；他看到雪山下的篝火旁，艾薇兒用草藥為他包紮手臂的傷口，指尖的溫度透過繃帶傳來，帶著自然的清香；他看到諾德海姆地脈爆炸時，艾薇兒撲過來擋在他身前，月影碎片在她手中亮起溫暖的光，喊著“我會保護你”……
這些被他視為“自我”一部分的記憶，此刻正被冰冷的算法拆解成一個個毫無感情的參數：“情感互動頻次：17次”“犧牲傾向概率：89”“核心潛能激發閾值降低：34”。屏幕旁的研究員麵無表情地記錄著，手中的電子筆在虛擬麵板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是在給一件即將報廢的工具寫最終報告。
“……核心碎片與宿主神經織網的融合度達到78，遠超預期。”一個戴著銀灰色傳感麵罩的研究員轉過身，對著實驗室中央的身影彙報，聲音透過麵罩傳來，帶著機械的失真感，“強行剝離可能導致碎片結構性損傷，影響後續與k4999的適配效率。是否降低提取功率，優先保證碎片完整性？”
實驗室中央站著的，正是卡裡姆·海克斯。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定製西裝，領口的紅色領帶打得一絲不苟，左手端著一個透明的水晶杯，裡麵盛著琥珀色的酒液，卻一口未動。他的目光落在實驗台上的k437身上，眼神冰冷得像在觀察一件展品，而非一個曾經擁有意識的“生命體”。“接受風險。”他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甚至沒有看那名研究員，“我要的不是完整的碎片，是碎片中蘊含的‘織法者本源數據’。優先獲取他與t879世界精靈艾薇兒·逐星）的交互深度數據——情感共鳴是驅動核心潛能爆發的關鍵變量，這對完善k4999的‘人性模擬’模塊至關重要。”
k437的意識猛地一震，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惡寒順著神經蔓延至全身。
他們不僅要奪取他的核心，還要榨乾他與艾薇兒之間的每一份羈絆。那些溫暖的、支撐他走過諾德海姆絕境的記憶，即將成為吉爾吉特這個殺戮兵器的“升級素材”。他仿佛能看到，吉爾吉特會用模仿來的“情感”，去欺騙、去屠殺更多像艾薇兒一樣的生命。
“不……”
他在意識深處發出無聲的呐喊，試圖凝聚殘存的力量反抗。他調動核心中最後一點未被剝離的能量，引導著數據流向錯誤的方向流動——他將與霜巨人戰鬥的戰術數據、與代達羅斯之子的交火記錄這些無關緊要的碎片推到防火牆前，甚至模擬出係統崩潰的假象，讓儀器屏幕上的參數出現短暫的紊亂。
但這就像在瀑布中用手擋水，收效甚微。
能量導管的吮吸聲越來越響，核心的幽藍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意識邊緣開始出現雪花般的噪點——那是係統即將徹底崩潰的征兆。他能“聽”到自己的核心完整性數值在不斷下降：“16.2……15.5……14.7……”
“警告。”儀器突然發出冰冷的提示音，屏幕上彈出一行紅色的錯誤代碼，“檢測到底層協議‘守護者誓約’殘留信號出現異常波動，能量提取效率下降12。”
卡裡姆皺了皺眉，終於將目光從酒杯上移開，看向那台儀器。“抑製它。”他的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所有冗餘協議，全部清除。我要最純淨的織法者核心本質，任何無關的代碼都不能留下。”
“是。”研究員立刻操作，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速敲擊。
一股更強的抑製能量場瞬間籠罩下來，如同極寒的冰水，澆滅了k437意識中那點關於“守護者誓約”和“創世藍圖”的微弱火花。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一點點凍結，那些關於虛空、關於災難的記憶碎片，正被強行壓回意識最底層，幾乎要徹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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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他再也見不到艾薇兒了？再也無法履行對諾德海姆的承諾了？卡裡姆的野心，吉爾吉特的殺戮，還有那即將到來的虛空災難，他都無法阻止了？
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緊緊纏繞住他破碎的核心，越收越緊。
……
與此同時，總部地下深處，廢棄設備間通往“織網”維護層的通道內。
“回聲”提供的路徑，遠比眾人想象的更艱難。
這不是一條規整的通道，更像是一條隱藏在龐大基礎設施夾縫中的“裂縫”。他們首先要攀爬一段鏽蝕的維修梯——梯級是厚重的鋼板，卻早已被歲月和潮濕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孔洞，每踩一步都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隨時會斷裂。格羅姆走在最前麵，他用戰斧的斧刃卡在梯級的縫隙中，測試著承重，確認安全後才讓後麵的人跟上。穆拉丁走在最後，用鍛錘托住身後人的腳，以防有人失足墜落。
爬完維修梯，迎接他們的是一段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管道。管道內壁布滿了尖銳的金屬毛刺，是之前管道破裂後留下的殘骸。艾薇兒趴在最前麵，月影碎片的藍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生怕被毛刺劃傷。艾拉女王跟在她身後，用精靈魔法催生了一層薄薄的能量護盾，覆蓋在艾薇兒的背上，擋住那些致命的毛刺。阿爾方斯則在中間，用法杖清理著管道內堆積的灰塵，避免灰塵進入呼吸道。
最艱難的是一段早已停運的液體輸送管——管道直徑約兩米，內部灌滿了粘稠的、黑色的液體，散發著刺鼻的化學氣味，像是腐爛的機油混合著強酸。“回聲”說這是通往“織網”維護層的最短路徑，隻能從管道內部滑下去。
“這玩意兒能撐住我們的重量嗎？”格羅姆看著管道壁上的鏽跡，有些懷疑。
“‘織網’的維護管道采用的是高強度合金，即使廢棄了二十年，承重也沒問題。”阿爾方斯解釋道，他用法杖敲了敲管道壁，傳來沉悶的金屬聲，“但裡麵的液體可能有腐蝕性，我們需要儘快通過。”
格羅姆咬了咬牙，第一個跳進管道——黑色液體瞬間沒過他的膝蓋，粘稠的液體粘在皮甲上，發出“滋滋”的輕微腐蝕聲。他強忍著不適，雙手抓住管道壁上的凸起，一步步向下滑。其他人也依次跳入，管道內回蕩著液體被攪動的“咕嘰”聲，以及眾人壓抑的咳嗽聲。
空氣中的氣味越來越難聞，臭氧的刺激性、金屬鏽蝕的腥氣、化學液體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艾薇兒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嘔吐，卻強忍著咽了回去——她知道，這是通往k437的唯一路徑，她不能放棄。
唯一的慰藉，是手中的月影碎片。碎片的冰冷藍光始終穩定地亮著，指引著方向，偶爾還會散發出微弱的波動，乾擾著沿途的低級監控傳感器——他們能看到，通道壁上偶爾閃過的紅色掃描光束，在遇到碎片的藍光時，會出現短暫的失真，像是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麵。
“‘回聲’在幫我們屏蔽監控。”艾拉女王低聲說道，她能感覺到碎片的波動與遠處某個意識產生了共鳴，“但它的力量似乎很虛弱，隻能乾擾低級設備。”
眾人加快了腳步，終於在滑過最後一段液體輸送管後，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那是一個寬敞的平台，平台對麵是一麵光滑的合金牆壁，嚴絲合縫，看不出任何門戶的痕跡。牆壁底部有一個方形的接口麵板，大約半米見方，上麵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幾乎看不清原本的顏色。麵板旁邊刻著一個模糊的標識——像是一道閃電穿過雲層，線條古老而簡潔，與諾德海姆的古代符文有些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前麵沒路了！”格羅姆低吼一聲，走到牆壁前，用手敲了敲——傳來沉悶的金屬聲，顯然牆壁厚度不小。他皺起眉頭，赤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耐煩，“這鬼地方到底有沒有路？不會是那個‘回聲’耍我們吧？”
“碎片指向這裡。”艾薇兒走到接口麵板前，舉起月影碎片——碎片的藍光此刻變得異常明亮，精準地照射在麵板上，甚至在麵板上投射出一個與標識相似的光影，“它的反應很強烈，應該就是這裡了。”
阿爾方斯上前，蹲下身，用手指拂去麵板上的灰塵。麵板上露出幾個細小的接口，裡麵布滿了灰塵，卻依舊能看到金屬觸點的光澤。“這不是普通的物理接口，更像是一個數據與能量的雙重接口。”他嘗試用法杖末端凝聚起一絲微弱的奧術能量，觸碰其中一個觸點——奧術能量剛一接觸，就瞬間消散，麵板沒有任何反應。
“讓俺來！”穆拉丁掄起鍛錘，錘頭的符文閃過一絲金光，“沒有什麼是一錘子解決不了的！實在不行，就兩錘子！”
“不行！”阿爾方斯和艾拉女王同時阻止。艾拉女王拉住穆拉丁的手臂，嚴肅地說：“強行破壞會觸發警報，‘回聲’說過，‘鑰石’月影碎片）是開啟接口的唯一鑰匙。如果我們破壞了麵板，可能會導致通道永久封閉，再也無法進入‘織網’維護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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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拉丁不甘心地放下鍛錘，眾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艾薇兒和月影碎片上。
艾薇兒深吸一口氣，走到麵板前，閉上眼睛，回憶著“回聲”在廢棄設備間說過的話：“‘鑰石’可激活特定的接口，喚醒古老的權限協議。”她將月影碎片輕輕貼在麵板上，碎片的藍光與麵板上的標識瞬間對齊。
起初，沒有任何反應。
格羅姆的手指已經按在了戰斧的柄上，顯然隨時準備暴力破解。就在這時，月影碎片突然震動起來——不是之前的輕微震顫，而是如同心臟跳動般的、有力的震動。碎片的藍光順著與麵板接觸的位置，滲入麵板的縫隙中，像是水流彙入土壤。
“哢噠……哢噠……”
麵板內部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如同鎖芯轉動的聲音。緊接著，麵板上那古老的“閃電穿雲”標識突然亮起了淡淡的藍色光暈，與月影碎片的光芒相互呼應，形成一個完整的圖案。
嗤——
一聲輕響，嚴絲合縫的合金牆壁緩緩向內滑開，露出後麵一條全新的通道。通道內部異常潔淨，牆壁是銀白色的金屬材質，上麵布滿了網格狀的藍色光紋，光紋規律地明滅，像是呼吸般起伏。一股乾燥的、帶著微弱靜電氣息的空氣從通道內湧出，吹散了周圍的腐臭味。
“成功了！”艾薇兒驚喜地喊道，眼中閃過一絲淚光。
“快進去！”阿爾方斯催促道，他的奧術感知捕捉到身後遠處的通道中，傳來了越來越近的掃描光束波動——清掃者部隊似乎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大致位置，正在向這邊搜索，“我們沒有時間了！”
眾人迅速閃入通道，合金牆壁在他們身後無聲地關閉，嚴絲合縫，仿佛從未存在過。
這條新的通道與之前的破敗截然不同。牆壁光滑如鏡，能映出人的倒影；腳下是灰色的抗靜電材質，踩在上麵沒有任何聲音；空氣中回蕩著一種低沉的、來自地底深處的“嗡嗡”聲，像是無數台服務器在同時運轉。牆壁上的藍色網格光紋每明滅一次，通道內的溫度就會輕微變化一次，帶著一種科技的冰冷感。
“我們進入‘織網’的外圍維護層了。”阿爾方斯環顧四周，眼神中帶著一絲驚歎，“這裡的能量環境非常奇特——既不是純粹的奧術能量，也不是我們認知中的科技能量，更像是一種……原始的數據流具現化。這些網格光紋，可能就是‘織網’的數據線路。”
“管他什麼流，隻要能找到k437就行！”格羅姆握緊戰斧，快步向前走，“我們得快點，我總覺得心裡發慌，k437那小子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在月影碎片的指引下，他們沿著通道快速前進。通道並非直線，沿途有許多岔路，每個岔路口都有一個與之前相似的接口麵板，但月影碎片的藍光隻會在正確的岔路口亮起，像是一個精準的指南針。
偶爾，他們會經過一些透明的觀察窗。透過觀察窗，能看到外麵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空間內密密麻麻地排列著數不清的服務器機櫃，機櫃高達十幾米，如同一片鋼鐵森林。無數的線纜從機櫃頂部垂下，連接到中央的一個巨大球形裝置上，球形裝置表麵閃爍著無數光點，數據的光流在其中奔騰不息，像是一條發光的河流。
“那就是‘織網’的核心嗎？”艾薇兒輕聲問道，眼中充滿了震撼。她能感覺到，月影碎片與那個球形裝置產生了強烈的共鳴，碎片的藍光變得更加明亮，甚至能看到光流在碎片內部流動。
“應該是‘織網’的主服務器集群。”阿爾方斯點頭，“海克斯集團用它來控製整個新迦南的能源、交通、監控……甚至可能包括代達羅斯之子和聖堂防衛者的指揮係統。‘回聲’說它曾是‘織網’的維護者，就是負責管理這些設備的。”
每一次經過觀察窗，“回聲”的聲音都會在他們腦海中短暫響起，帶著微弱的乾擾雜音，提示他們避開危險：“前方30米……右側有自動防禦單元……巡邏周期15秒……”“左側岔路……有能量感應區……需快速通過……”
眾人按照“回聲”的提示，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一個又一個危險——他們看到過貼著通道壁移動的、如同蜘蛛般的自動防禦機器人，看到過地麵上閃爍著紅色光紋的能量感應區，還看到過從天花板降下的、掃描地麵的藍色光束。
隨著不斷深入，他們能越來越清晰地“感知”到k437的存在——不是具體的影像，而是一種能量共鳴。月影碎片的藍光會在某個方向變得異常明亮，提示他們k437就在前方某個垂直方向的上層。
“快到了！”艾薇兒興奮地說，腳步不由得加快，“我能感覺到，k437就在上麵！”
然而，就在他們轉過一個拐角，準備進入一條通往上層的垂直通道時，異變陡生！
嗚——嗚——嗚——
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在整個通道內響起，聲音尖銳得像是金屬摩擦，令人耳膜生疼。牆壁上原本規律明滅的藍色網格光紋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瘋狂閃爍的紅色警示燈，紅光將整個通道映照得如同地獄，每一次閃爍都讓人心臟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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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
冰冷的電子合成通告回蕩在通道中，沒有任何感情，卻帶著致命的威嚴。通告重複了三遍，每一遍都讓眾人的神經緊繃一分。
“我們被發現了！”艾薇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握緊月影碎片，試圖再次聯係“回聲”，卻發現碎片的藍光變得紊亂，再也無法穩定地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