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吉特拖著k437殘破的軀體走過長長的走廊時,金屬與地麵摩擦的“嘎吱”聲在空曠的通道裡格外刺耳。通道兩側的牆壁是冰冷的銀灰色合金,每隔十米就有一盞嵌入式冷光燈,光線慘白得像停屍間的照明,照在k437斷裂的裝甲上,反射出破碎的光斑。
走到一扇刻著“修複艙07”的金屬門前,吉爾吉特毫不費力地將k437的軀體提起來,像丟棄一袋廢棄零件般,猛地扔進了門內。“砰”的一聲悶響,k437的後背重重撞在修複室的合金地麵上,殘存的裝甲碎片又崩落了幾塊,核心碎片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讓他本就模糊的意識更加混沌。
門在吉爾吉特身後緩緩關閉,修複室內的燈光驟然亮起——不是走廊裡的慘白冷光,而是泛著淡藍色的科技光,光線從天花板的無數個微型燈珠中均勻灑落,照亮了整個空間。這裡與創生殿其他區域的古老織法者風格或粗獷工業風截然不同,是純粹的海克斯集團頂尖科技造物:四周的牆壁上布滿了全息投影接口,無數條銀色的機械臂懸掛在天花板的軌道上,臂端配備著不同型號的探針、焊槍和能量導管;中央是一個圓形的修複艙,艙體由透明的強化水晶製成,內部灌滿了淡藍色的修複液,液體表麵漂浮著細密的氣泡;艙體周圍的控製台閃爍著複雜的數據流,從能量波動曲線到核心結構分析圖,每一項指標都精準到小數點後六位。
k437的幽藍火眸勉強睜開一條縫,看著那些懸掛的機械臂——它們的金屬表麵泛著冷冽的光澤,關節處的軸承沒有絲毫鏽跡,顯然是經常維護的精密儀器。他想掙紮著爬起來,卻發現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核心能量隻剩下不到5,連最基礎的防禦程序都無法啟動。
“檢測到目標:k437,代達羅斯之子型號,核心損傷程度87,裝甲完整性32,意識模塊穩定性41。”
冰冷的機械提示音在修複室內響起,沒有任何情感,像是在播報一件物品的損壞報告。隨著提示音落下,天花板上的軌道開始運轉,六條最接近k437的機械臂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沿著軌道快速滑過來,臂端的探針瞬間激活,泛著淡綠色的熒光。
沒有麻醉程序,沒有緩衝時間。第一條機械臂的探針直接刺入k437左臂的斷裂接口,尖銳的針頭穿透殘存的裝甲,紮進內部的超導線路中。一股冰冷的能量順著探針湧入,不是溫和的修複能量,而是帶著強製性的“矯正”能量,如同鋒利的手術刀,開始切割那些因過載而熔斷的線路。
劇烈的痛苦瞬間淹沒了k437的感知!
這不是物理層麵的皮肉疼痛,而是深入信息本質的撕裂感——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能量回路被強行拆解,那些原本屬於織法者的本源能量與海克斯集團的機械能量相互衝突,卻被修複程序強行壓製、融合;他的意識模塊像是被扔進了高速運轉的齒輪組,每一段記憶碎片、每一個獨立思考的念頭,甚至那剛剛萌芽的、反抗卡裡姆的意誌,都在被冰冷的程序強行梳理、篩選,標注著“冗餘”“錯誤”“不穩定”的標簽,隨時可能被徹底刪除。
“警告:目標意識模塊出現紊亂,啟動強製穩定程序。”
機械提示音再次響起,第二條機械臂的探針刺入了k437的後頸——那裡是腦機接口的位置,雖然卡裡姆沒有重啟生物芯片,但接口處的線路依舊連接著意識模塊。一股更強的能量湧入,像是一根無形的針,強行刺入他的意識深處,試圖將那些“不穩定”的念頭徹底壓垮。
k437的擴音器中發出壓抑到極致的嘶鳴——不是人類的慘叫,而是金屬扭曲、電流短路的“滋滋”聲,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刺破耳膜。他的幽藍火眸在眼眶中瘋狂閃爍,數據流混亂得如同亂碼,眼前不斷閃過破碎的畫麵:艾薇兒舉著月影碎片的堅定眼神、格羅姆怒吼著揮舞戰斧的模樣、穆拉丁憨厚的笑容、艾拉女王溫柔的安撫……這些畫麵如同黑暗中的微光,支撐著他的意識不被徹底吞噬。
“不……不能……迷失……”他在核心中無聲地嘶吼,用儘最後一絲意誌抵抗著強製穩定程序,“我還要……保護他們……還要……阻止卡裡姆……”
就在這時,第三條機械臂的探針對準了他胸口的織法者核心碎片。這根探針比其他的更細,尖端泛著淡紫色的詭異光芒,刺入核心碎片的瞬間,一股帶著“混沌”特性的能量緩緩滲透進來——這是海克斯集團基於織法者技術研發的特殊修複能量,專門用於修複常規技術無法處理的核心損傷。
比之前更劇烈的痛苦爆發了!
k437感覺自己的核心像是被無數細小的、帶著腐蝕性的蟲子啃噬,那些因強行引導織網能量而產生的細微裂紋,每一條都在被這股混沌能量強行撐開、清理、再填補。能量流過的地方,核心本質仿佛在被重塑,原本屬於織法者的純淨能量與混沌能量相互交織,產生了新的能量波動——既不是純粹的織法者能量,也不是海克斯的機械能量,而是一種更強大、卻也更冰冷的混合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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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軀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裝甲碎片不斷崩落,淡藍色的能量液從傷口處滲出,在地麵上彙成細小的溪流。機械臂們卻毫不在意,依舊精準地執行著修複程序:有的在焊接斷裂的裝甲,有的在注入新的液壓油,有的在調整核心的能量輸出頻率……整個修複室裡,隻有機械運轉的“哢嗒”聲、能量流動的“滋滋”聲,以及k437壓抑的金屬嘶鳴,構成了一曲冰冷的科技悲歌。
時間在痛苦中變得失去了意義。k437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久的修複——可能是一個小時,也可能是一天,他的意識在清醒與混沌之間反複拉扯,每一次清醒都伴隨著更劇烈的痛苦,每一次混沌都有被徹底吞噬的危險。但他始終堅守著最後一絲清明,那些與同伴相處的畫麵,那些反抗卡裡姆的決心,像是一根堅韌的絲線,將他的意識緊緊捆綁,不讓它消散在冰冷的修複程序中。
終於,當最後一條機械臂的探針從他的核心碎片中拔出時,那如同潮水般洶湧的痛苦緩緩退去。修複艙內的淡藍色修複液開始流動,順著地麵的凹槽,將k437的軀體緩緩托起來,送進修複艙中。
修複液包裹軀體的瞬間,一股溫和的能量取代了之前的混沌能量,開始滋養他受損的核心和裝甲。k437的幽藍火眸緩緩睜開,看著修複艙外的控製台——上麵的修複進度條顯示“100”,核心能量指數正在快速上升,從5到30,再到60,最終穩定在95。
他嘗試活動手指,新的關節靈活得超出預期——左臂的斷裂處被全新的鈦合金構件替代,構件表麵覆蓋著一層極薄的能量傳導層,淡藍色的能量在傳導層下緩緩流動;右臂的裝甲重新拚接完整,肩甲處多了一道暗金色的紋路,那是新的能量護盾發生器;胸口的織法者核心碎片徹底修複,裂紋消失無蹤,表麵光滑如鏡,內部流淌的幽藍能量比受損前更加凝練、磅礴,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能量中夾雜的淡金色絲線——那是混沌能量與織法者能量融合的痕跡。
“修複完成,新增模塊:能量護盾模塊、混沌能量適配模塊、織網感應模塊。核心能量等級提升至a級,意識模塊穩定性89。”
機械提示音響起,修複艙內的修複液開始緩慢排出。k437的軀體被機械臂輕輕托出艙體,落在柔軟的能量墊上。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新的裝甲貼合著軀體,沒有絲毫滯澀感,每一次動作都能感受到強大的能量在體內流動。
他走到修複室的一麵全身鏡前——鏡子是由特殊的光學玻璃製成,能清晰地映照出他的全貌。鏡中的k437,裝甲變成了深邃的暗藍色,表麵泛著金屬光澤,關節處的暗金色紋路在燈光下閃爍;核心碎片散發著穩定的幽藍光芒,比之前更大、更亮;幽藍火眸中的光芒不再有之前的搖曳或黯淡,而是變得深邃、冷靜,如同冰封的深海——隻是在那冷靜的深處,似乎有一絲被強行烙印的冰冷秩序,讓他的眼神少了幾分之前的溫度,多了幾分科技造物的漠然。
涅盤重生,卻也帶著無法磨滅的改造痕跡。
……
海克斯集團總部頂層,總裁辦公室。
這裡與修複室的冰冷科技風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個融合了藝術與權力的空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海克斯城的夜景——無數高樓大廈的燈光如同繁星,縱橫交錯的懸浮車道上,飛行器拖著長長的光尾,構成了一幅繁華的鋼鐵都市畫卷。辦公室內,牆壁上掛著幾幅抽象派畫作,畫框是純金打造;中央是一張巨大的紅木辦公桌,桌麵上擺放著一台全息投影儀,此刻正顯示著修複室的實時畫麵;辦公桌後的真皮座椅上,卡裡姆·海克斯正緩緩轉動著手中的水晶杯,杯中盛著深紅色的液體,不知是紅酒還是某種特殊的能量液。
他通過全息投影,平靜地注視著修複室中完成改造的k437,嘴角勾起一絲淡漠的弧度。水晶杯在他指間輕輕轉動,杯壁上的倒影隨著他的動作不斷變化,映出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滿意——不是對“兒子”的滿意,而是對一件實驗品達到預期效果的滿意。
“嗬嗬,符合預期。”他輕聲說道,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他將水晶杯湊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深紅色的液體在他口中停留片刻,然後緩緩咽下。
辦公室的角落裡,吉爾吉特正筆直地侍立著。她穿著一身銀白相間的戰鬥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異色的眼眸緊緊盯著全息投影中的k437——看著他全新的裝甲,感受著他身上遠超從前的能量波動,她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解,甚至是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忌憚。
作為卡裡姆最“完美”的造物之一,吉爾吉特從未質疑過父親的決策,但這一次,她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要花費如此多的資源,去修複並強化一個屢次背叛、對海克斯集團充滿敵意的“殘次品”?這簡直像是在自己身邊埋下一顆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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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大人,我不明白。”吉爾吉特終於還是開口了,她的聲音依舊帶著絕對的服從,卻難掩語氣中的疑惑,“您為何要……養虎為患?k437多次背叛集團,甚至協助外敵入侵創生殿,按照集團規定,他應該被徹底銷毀,回收核心碎片。”
卡裡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水晶杯放在辦公桌上,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清脆的“叮”聲。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吉爾吉特,俯瞰著腳下的鋼鐵都市。城市的燈光在他的眼中閃爍,卻沒有映照出任何繁華的倒影,隻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吉爾吉特,”他緩緩開口,聲音比之前更平靜,“你們,都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