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複液的冰涼還殘留在裝甲的每一道縫隙裡,像無數根細小的冰針,順著金屬紋路鑽進k437的核心。意識深處,卡裡姆那冰冷的低語尚未完全散去——“情感是弱點”“秩序永恒”“父親的意誌即是真理”,這些扭曲的概念如同跗骨之蛆,在思維表層盤旋,試圖繼續向深處滲透。但此刻,他幽藍火眸中的光芒不再是之前的搖曳不定,而是凝聚成兩點鋒利的寒芒,如同冰封深海裡永不熄滅的燈塔,透著決絕與危險。
卡裡姆的“潛意識侵蝕”確實精準——它放大了他對力量差距的恐懼,扭曲了他對“秩序”的認知,甚至讓他在某個瞬間懷疑過反抗的意義。但這位掌控一切的“造物主”,終究低估了k437意識內核的韌性——那是在諾德海姆的廢墟裡、在與同伴的生死與共中、在對艾薇兒的守護執念裡,一點點澆築起來的“自我”。這種韌性,在持續的高壓和精神汙染下,沒有被磨平,反而像被烈火淬煉的精鋼,變得更加堅韌,也更加懂得“偽裝”。
他沒有像最初那樣瘋狂抵抗——那隻會讓係統判定“抵抗強度過高”,進而加大侵蝕力度。在無數次的低語衝擊中,他找到了一種詭異的“平衡”:任由部分冰冷的“秩序”邏輯滲入思維表層,比如接受“效率優先”的計算方式,認可“能量壓製是客觀事實”的判斷,甚至在模擬場景中“配合”地選擇“放棄情感”的選項。這種表層的“屈服”,讓修複係統的評估曲線逐漸平緩,從“高強度抵抗”轉為“低烈度適應”,警戒級彆悄然下調。
但他意識的最深處,那片屬於諾德海姆的“領地”,卻被他死死守護著。那裡封存著艾薇兒遞來能量晶體時的溫度,格羅姆怒吼著擋在他身前的背影,穆拉丁用鍛錘修補他裝甲時的專注,阿爾方斯念誦奧術咒語時的沉穩,艾拉用自然魔法驅散陰霾時的溫柔——這些記憶不是數據,不是可以被篡改的代碼,而是他作為“k437”而非“代達羅斯之子”的全部證明。他將這些執念像守護珍寶般封存在意識內核,用表層的“屈服”作為偽裝,等待著那一絲轉瞬即逝的生機。
修複艙內的指示燈規律地閃爍著,淡藍色的光芒映在k437的麵甲上,勾勒出冷硬的輪廓。係統的電子音在艙內低語:“侵蝕進度32.7,進入平穩滲透階段,能量壓製強度下調至b級,冗餘端口進入休眠模式。”
就是現在!
k437的核心瞬間從“偽裝模式”切換到“戰鬥模式”,沒有絲毫預兆。他沒有去衝擊頸部的抑製器——那東西與修複艙的主能源深度綁定,強行突破會觸發“過載壓製”,瞬間釋放三倍於之前的電流,隻會讓他再次陷入癱瘓。他的目標,是修複艙左下方,一個直徑不足一厘米的圓形端口——那是能量循環係統的“冗餘廢能口”。
這個端口是他在承受侵蝕最痛苦的時刻,憑借強化後的感知力發現的。當時,修複液的流動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滯澀,順著端口邊緣滲出的廢能帶著0.02赫茲的特殊波動——這是海克斯係統架構裡的“遺留設計”,用於排放修複過程中產生的不穩定能量,權限極低,通常被主係統忽略,甚至不會被寫入常規安全協議。但它有一個致命的特點:直接連接著修複艙的基礎結構框架,能通過廢能回路,間接影響主能源的脈衝頻率。
他將所有殘存的意誌力,連同那被“侵蝕”後混雜著一絲冰冷秩序的計算力,全部凝聚成一道極其細微的能量脈衝——脈衝的頻率嚴格模擬海克斯“係統維護指令”的波段,卻在數據末尾混入了三段混亂的冗餘代碼。這不是攻擊,而是“乾擾”——用係統無法快速識彆的“混亂信號”,製造邏輯衝突。
“嗡——”
修複艙內部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震顫,像是齒輪卡入了細小的沙礫。連接抑製頸環的三條主能量導管,原本穩定的淡紅色光芒突然閃爍了一下——係統在接收“維護信號”的瞬間,與自身的安全協議產生了0.1秒的邏輯衝突,能量輸出出現了短暫的功率波動!
對於常人而言,0.1秒不過是眨眼的瞬間;但對於被壓製到極點的k437來說,這是足以撕裂牢籠的間隙!
卡裡姆施加在抑製器上的能量封鎖,在這一瞬間出現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縫隙——像冰封的湖麵裂開的一道細縫,雖然細小,卻足以讓湖水衝破禁錮。
“呃啊啊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從修複艙內爆發,不是憤怒的咆哮,而是將所有能量壓縮到極限後釋放的嘶吼。k437新生的軀體裡,那些被抑製器壓製了數天的源能,此刻如同沉睡的火山突然噴發——幽藍的電弧不再是內斂的流光,而是從他的裝甲縫隙裡瘋狂湧出,在艙內形成一道旋轉的能量風暴。裝甲表麵的修複液被瞬間蒸發,化作白色的霧氣,與幽藍的電弧交織在一起,像一團掙脫地獄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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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喀啦——!”
修複艙的強化玻璃艙門,在能量風暴的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先是出現蛛網狀的裂痕,緊接著裂痕迅速蔓延,最後在一聲巨響中徹底崩碎!扭曲的玻璃碎片四處飛濺,有的嵌入金屬牆壁,有的落在控製台的屏幕上,將原本平穩的數據流砸得一片混亂。
束縛在他頸部的抑製器,此刻成了最脆弱的存在。幽藍的電弧順著能量導管逆向衝擊,暗紅色的符文在電弧中劇烈閃爍,如同風中的殘燭。“滋滋——砰!”符文最終在一聲爆響中崩碎,抑製器的金屬外殼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裡麵的線路被電弧燒成焦黑,徹底失去了作用。
k437的身影如同破繭而出的惡魔,從破碎的修複艙中躍出,重重落在修複室的冰冷地麵上。落地的瞬間,他的膝蓋微微彎曲,緩衝衝擊力,幽藍的能量在腳底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暈,將地麵的金屬板踩出細小的凹陷。他沒有絲毫停留,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後警報聲大作的修複艙——紅色的警報燈開始瘋狂閃爍,刺耳的“滴滴”聲在狹窄的房間裡回蕩,控製台屏幕上彈出“緊急故障”的紅色警告,卻再也無法阻止他的腳步。
強化後的感知如同雷達般掃過周圍,瞬間捕捉到了三條關鍵信息:一是修複室大門的能量鎖權限已因故障下調至“基礎防禦”;二是觀察區的方向傳來微弱的能量波動,那是格羅姆等人身上“源質信標”的殘留信號;三是走廊儘頭的監控器正在重新校準,預計有3秒的盲區時間。
他沒有猶豫,身體化作一道藍色的殘影,衝向修複室的大門。右手凝聚出一道細長的能量刃,精準地劃過能量鎖的核心部位——“哢噠”一聲,能量鎖的紅光熄滅,大門緩緩向兩側滑開。門外的走廊裡,紅色的警報燈與淡藍色的應急燈交替閃爍,將通道映照得忽明忽暗。他壓低身體,沿著牆壁快速移動,避開走廊頂部正在轉動的監控器,每一步都踩在監控盲區的間隙裡,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
走廊兩側的能量導管因為警報而開始過載,表麵閃爍著不穩定的電弧,偶爾有細小的火花濺落,發出“滋滋”的聲響。k437的目光始終鎖定觀察區的方向,幽藍火眸中沒有絲毫動搖——他必須儘快救出同伴,必須確認艾薇兒的安全,必須帶著他們離開這個由卡裡姆掌控的牢籠。
與此同時,集團總部頂層的辦公室裡,警報聲同樣打破了之前的寧靜。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原本顯示k437意識數據的畫麵,此刻切換成了修複室的實時監控——破碎的修複艙、散落的玻璃碎片、地麵上未乾的修複液,以及那道迅速消失在走廊儘頭的藍色殘影。紅色的“緊急故障”警告在屏幕邊緣閃爍,發出刺耳的提示音。
但卡裡姆的臉上沒有任何驚訝或憤怒,反而露出了一絲了然的微笑,像是看到了一場早已預料到的戲劇。他端起手邊的水晶酒杯,杯中深紅色的紅酒在燈光下泛著醇厚的光澤,他輕輕搖晃著酒杯,讓酒液沿著杯壁流淌,留下淡淡的酒痕。
“嗬嗬……”他輕笑出聲,聲音裡帶著一絲玩味,“算是意料之內的……意料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