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香菱取了繩子和盆回來,綁緊了林如海,李珩毫不猶豫地把那“血魄丹”喂入林如海口中,隨即指尖銀針翻飛,針尖所過之處,林如海肌膚下竟浮現出蛛網般的青黑色紋路,如絲線纏繞,詭異至極。
香菱看得心驚肉跳,卻不敢出聲打擾,隻能緊緊攥著帕子,屏息凝神。
古麗婭則從腰間取出一支細長的玉笛,置於唇邊,無聲吹奏。
笛音雖無響,可林如海體內的毒素卻似受到牽引,緩緩向銀針所在之處彙聚。林如海整個人的身子也快速劇烈顫抖,幸好有繩索捆縛的結實。
突然,林如海身子猛地一顫,古麗婭及時快速出手,猛然抽出一把短刀,“刷刷”割斷了綁著他的繩索,林如海“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黑血落入早就準備好的香菱手裡的銅盆內,竟如活物般蠕動片刻,才漸漸凝固。
李珩長舒一口氣,收針道:“毒已排出,你那噬毒蠱……。”
古麗婭卻麵色蒼白,顯然耗費極大精力。她低聲道:“蠱蟲自然是死了,眼下毒雖解了,但他身子虧空的厲害,需得靜養。”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柳姨娘尖銳的嗓音響起:“你們在做什麼?!為何攔著我不讓見老爺?”
黛玉的聲音冷冷傳來:“郎中在為父親治病,需要安靜,姨娘請回吧。”
柳姨娘不依不饒:“我方才明明聽到裡麵有動靜!你們是不是對老爺做了什麼?”
“姨娘這話好沒道理!裡邊躺著的可是我父親!莫非姨娘以為我還要害我父親不成?”林懟懟氣急時說話,從來就不留情麵。
“呃……姑娘誤會,我自然不是那意思……”。柳姨娘訕訕的道。
“倒是姨娘您,我好心從金陵請來郎中,儘心救我父親,您卻屢屢阻撓,言語懷疑,我倒是不知姨娘是何道理了!”黛玉這小嘴兒巴巴的,得理不饒人。
“姑娘……”。柳姨娘見黛玉如此不留情麵,臉色不由一變。
“紫綃!請兩位姨娘先回房歇息!”黛玉沉下粉麵,怒聲道。
“是!姨太太,還是先請回房歇息吧!”紫綃跨前一步。
“姐姐……”那文雅的蘇姨娘趕緊上前一步:“姑娘也是心憂老爺的病,你我留在此地也幫不上什麼,還是……回房等消息吧,妾身先回去誦經為老爺祈福去了。”說完,也不再搭理柳姨娘,轉身便要出去。柳姨娘更覺顏麵上不好看,隻得悻悻跟著去。
黛玉纖細的手指緊緊絞著帕子,那方素白絹帕已被揉得皺皺巴巴。忽聽得珠簾輕響,她猛地抬頭,正對上李珩略顯疲憊卻含著笑意的雙眸。
“珩哥哥……我父親……”。黛玉一見李珩幾個出來,忙站起身往前迎了兩步。
“林妹妹且安心”李珩抬手拭了拭額角細汗,聲音雖輕卻字字清晰:“伯父體內之毒已儘數排出,隻是身體虛弱,許安心調養,估計,稍後就會醒過來。”他說著側身讓開半步,露出身後臉色蒼白的古麗婭。這位異域少女此刻唇色發白,額間還掛著晶瑩汗珠,顯然耗力過度。
他如此閃身半步,黛玉頓時明白,這回救下父親,應該是古麗婭的功勞了,眼眶一熱,忙上前兩步,鄭重地行了個萬福禮:“古姐姐大恩,黛玉沒齒難忘。”她聲音微顫,袖中指尖都在輕輕發抖。古麗婭勉強扯出個笑容,剛要開口卻踉蹌了一下,被身旁的香菱及時扶住:“林姑娘無需如此,奴不過是奉爺差遣,略儘綿薄。”
“紫綃,去把我讓你帶著的包袱拿來,香菱,扶古麗婭坐下。勞煩紫娟姑娘,給取兩盞溫水來。”李珩分派道。
這當口,正要離去的柳姨娘突然頓住腳步。她耳尖地捕捉到毒已排出四字,臉上瞬間浮起喜色,眼眶泛紅。蘇姨娘也跟著轉身。
“老爺要醒了?”柳姨娘聲音陡然拔高,提著裙擺就要往裡衝。她今日穿著件杏紅撒花襖子,行動間環佩叮當,帶起一陣香風。黛玉卻橫跨一步,纖瘦的身子穩穩擋在門前。
“姨娘且慢。”黛玉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想來姨娘也聽見了,父親需要靜養。”她說話時眼角還帶著未乾的淚痕,可眼神已恢複清明,像一泓深不見底的秋水。
柳姨娘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精心描畫的柳葉眉高高挑起,塗著胭脂的嘴唇抿成一條細線:“姑娘這是何意?”她指尖微微發顫,不知是氣的還是慌的,“我伺候老爺這些年,如今倒成了外人不成?”
蘇姨娘在一旁輕輕扯她袖子,細聲勸道:“柳姐姐莫急...…”可她自己眼神也閃爍不定,時不時往內室張望。
香菱見狀,忙上前半步溫聲解釋:“我家爺說了,林老爺此刻最忌驚擾…...”。她話音未落,柳姨娘就冷笑一聲:“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這裡是林家,爾等隻是我們林家請來的郎中,這裡哪有你一個外人說話的份兒?”她目光如刀般掃過李珩,又在古麗婭身上停留片刻,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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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傳來一聲虛弱的咳嗽,黛玉立刻轉頭,臉上寫滿擔憂。李珩適時道:“諸位且放心,林伯父既已脫險,調養幾日便無大礙。”他說著看向兩位姨娘,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力度,“此刻確實不宜打擾,還請諸位稍待片刻,待服下丸藥,諸位再進去瞧看不遲。”
柳姨娘胸口劇烈起伏,精心梳妝的鬢角都沁出細汗。她死死盯著那扇雕花木門,塗著蔻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蘇姨娘倒是很快鎮定下來,勉強擠出個笑容:“那...那我們晚些再來。”
珠簾晃動間,隱約可見林如海躺在榻上的身影。柳姨娘突然紅了眼眶,竟有幾分真情流露的模樣。但她終究沒再堅持,甩袖轉身時,裙角在青磚地上劃出個淩厲的弧度。
“慢著,不過盞茶功夫,兩位姨娘就不必來回奔走了。”李珩卻出口留人,而且,人已走向紫綃剛剛解開的小包袱。從中挑出兩個小瓷瓶來。先打開其中一個,倒出一顆透著異香的丸藥,遞向香菱:“去,給古麗婭服下”。
“爺……這是……?”古麗婭有些疑惑。
“補元丹,服了它,去找間屋子靜靜歇息”!
“補……元丹?爺……?”古麗婭臉上湧起一抹驚喜。
“快服了她去歇息吧!無需多言!”李珩隻顧又打開另一個瓷瓶,一連倒出兩顆同樣散發藥香的丹丸,遞給了雪雁:“把這小還丹拿水化了,給你們老爺喂下去。”
“爺……小還丹一顆便能為將死之人續命延壽,價值千金……。您……這……簡直就是不拿金子當錢使啊?林老爺隻需一顆便足夠,倒不如再給他用下一顆補元丹來的更好。”古麗婭驚呼出聲。
“你稀罕?這裡還有八顆,那你拿去收著吧。呐!”李珩隨手就把手裡瓷瓶拋給了古麗婭。古麗婭趕緊接了瓶子,一臉驚喜,寶貝的什麼似的,小心翼翼的藏在自己貼身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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