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崖之下,陰影籠罩之中。兩具被凶猛藥力和瀕死恐懼點燃的身體,如同乾涸大地逢遇天火,瘋狂地糾纏在一起。沉重的喘息、破碎的呻吟、壓抑的嘶吼,伴隨著衣帛撕裂的聲響,交織成一片原始而絕望的樂章。理智徹底沉淪,隻剩下最本能的碰撞與交融,在死亡的陰影邊緣,上演著最熾烈、最不顧一切的生命燃燒。傷口被牽扯的劇痛,反而成了這場瘋狂情事中奇異的、令人顫栗的點綴……
時間在無邊的混沌與感官的洪流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當那霸道而詭異的藥力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時,已然月上中天,滿身的狼藉、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幾乎要將人淹沒的羞恥感。裴雪嬈蜷縮在依舊昏迷的李珩身邊,破碎的衣衫勉強遮體,渾身酸痛得如同被碾過一般。
她望著石縫外透進來的微光,眼神空洞而迷茫,巨大的後怕讓她微微顫抖。李珩則再次昏迷,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穩粗重了些,隻是臉色依舊蒼白如紙,身上的傷口在剛才的瘋狂中似乎又滲出了不少血。
直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呼喊聲和金屬甲胄碰撞聲由遠及近!
“侯爺——!貴妃娘娘——!”
“大人!裴娘娘!你們在哪裡?!”
“快!仔細搜索這片崖底!一寸都不要放過!”
是柳含香!她帶著大隊精銳的錦衣衛,如同神兵天降,終於循著蛛絲馬跡,找到了這片絕境!
當柳含香等人舉著火把衝進石崖下那方狹小的空間時,饒是她心思縝密、見慣風浪,也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瞳孔一縮!李珩渾身浴血,左臂骨折,氣息奄奄;
裴雪嬈同樣衣衫襤褸,發髻散亂,形容憔悴到了極點,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布滿了淤青、擦傷和……幾處明顯不是擦傷能造成的、帶著齒痕和吮吸印記的紅痕。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泥土草木的腥氣、一種奇異的、尚未散儘的甜膩果香。
柳含香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飛快掃過,她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立刻恢複指揮若定的姿態,聲音冷冽而急促:“快!小心將侯爺和娘娘抬上擔架!用最軟的墊子!快去府裡尋紅鸞!立刻為侯爺處理傷口,止血!固定左臂!快!速回!”
眾人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如同對待易碎的瓷器,將重傷昏迷的李珩和同樣虛弱不堪、眼神躲閃,“扭傷了腳踝的裴雪嬈分彆抬上特製的軟轎,火速護送回戒備森嚴的皇城。
靖安侯府後院寢室,
紅鸞早已聞訊嚴陣以待。她神色凝重,眼神專注如鷹,一雙妙手翻飛如蝶。銀針封穴止血,金瘡藥混合著特製的生肌散敷上猙獰的傷口,續命參湯一勺勺撬開牙關喂入。她仔細清理了李珩後背和胸前再次崩裂、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重新縫合,動作精準而迅速。又小心翼翼地將他骨折扭曲的左臂複位,用夾板牢牢固定。看著李珩身上那些新舊交疊、觸目驚心的傷痕,紅鸞眼中掠過明顯的心疼,下手也更加沉穩。
她也進宮為裴雪嬈處理了腳踝的扭傷和手上、身上那些明顯的擦傷淤痕。隻是在為裴雪嬈檢查時,紅鸞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在她頸側、鎖骨下方幾處格外明顯的、帶著齒痕的淤紅上停留了片刻,又敏銳地捕捉到她身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奇異的甜香氣味,心中頓時猜到了什麼。她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開了一劑安神靜心、調理氣血的方子,眼神複雜地看了裴雪嬈一眼。
裴雪嬈躺在柔軟溫暖的錦榻上,身體每一寸骨骼和肌肉都在叫囂著酸痛,疲憊如同山嶽般壓來。然而,身體的不適遠不及內心翻江倒海的驚濤駭浪。
她緊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劇烈顫抖著。腦海中卻不受控製地、反複閃現著石崖下那瘋狂而羞恥的一幕幕。李珩滾燙如烙鐵般的身體,沉重而灼熱的喘息,充滿了野性力量的衝撞,以及自己那無法抑製的沉淪、迎合、甚至……主動的索求……巨大的羞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將她溺斃。
但,想到他是為了救自己才落得如此境地,又在重傷垂死之際仍因她的無知,而被藥力折磨,那份複雜到極點的感激、愧疚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又如同藤蔓般死死纏繞著她的心,讓她心亂如麻。
在李珩被紅鸞以神乎其技的醫術從鬼門關拉回、悠悠醒轉的同時,楚王李景瑆和金陵知府林如海,已經懷著沉重的心情,將碧螺山營救的驚險過程、忠順王叛亂陰謀的敗露、李珩為救永嘉長公主和裴貴妃而身受重傷、墜崖頻死的忠勇事跡,事無巨細、字斟句酌地寫成了奏章。隻著重強調了李珩的忠勇無雙和傷勢的極度危重,以及裴貴妃的受驚與脫險。
“八百裡加急!火速送往新京!呈報陛下禦覽!不得有誤!”楚王麵色凝重,沉聲下令,鄭重地在奏章上蓋下了自己的王印。這封沾染著金陵血雨腥風、承載著巨大秘密的奏章,如同離弦之箭,帶著沉甸甸的分量和不可預測的後果,朝著新京的方向飛馳而去。整個事件引發的政治風暴,才剛剛拉開序幕。
柳含香、梅清璿等人更是絲毫不敢懈怠。在安頓好李珩和裴貴妃後,立刻調集最精銳的暗探和錦衣衛好手,如同撒開一張無形的大網,晝夜不停地加緊搜尋逃脫的忠順王李承燁的蹤跡。一時之間金陵內外,暗流湧動,風聲鶴唳。
皇宮深處,昭陽宮的錦帳之內。初嘗人事的貴妃裴雪嬈,雖然理智上無比清晰地知道石崖下那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對她、對李珩、甚至對整個裴家都意味著滅頂之災,但那種極致的歡愛感覺,卻如同最頑固的藤蔓,悄然纏繞住她的心。每當夜深人靜,身體偶爾的酸痛感便會提醒她那一刻的瘋狂。她羞憤地咬緊下唇,強迫自己不去想,可那滾燙的觸感、那令人窒息的力道、那瀕死邊緣迸發出的生命最原始的交融……卻如同夢魘,又如同蠱毒,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翻騰。
她躺在華麗的鳳榻上,輾轉反側,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眼神迷離而複雜。那份隱秘的回味,帶著巨大的罪惡感,卻也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火星,灼燒著她沉寂已久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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