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無情的催促,如同兜頭一盆冷水,澆滅了元春心中剛剛升起的一點暖意與不舍。她心頭一酸,淚水再次湧上眼眶,望著滿堂親眷,尤其是白發蒼蒼的祖母,哪裡舍得就走?“時辰……就到了麼?”她喃喃道,眼中儘是不甘與眷戀。
那女官卻仿佛沒看見元春的悲戚,隻知恪守宮規,見元春遲疑,竟不識好歹地再次上前一步,聲音更加刻板地催促道:“請貴人速速移駕,莫要誤了時辰,奴婢擔待不起!”她語氣生硬,隱隱帶著一絲宮中下人對不受寵宮妃慣有的、不易察覺的輕慢與逼迫。
恰在此時,廳外傳來一陣甲胄輕碰的整齊聲響。要奉旨專程護送元春回宮的李珩,正好帶著一股風雷之勢踏進門檻。他本就因看到元春悲泣而心緒不寧,煩躁不堪,此刻又撞見這女官在元春麵前如此不知進退、絮絮叨叨、顯擺威風似的催促,心中壓抑的火氣“騰”地一下直衝頂門!哪裡還耐得住半分性子?
廳外,女千戶朱玉錦奉李珩之令,已率領百餘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精銳錦衣女衛趕到,肅立待命。
“貴人還是起駕吧!誤了時辰,奴婢可無法交代,貴人還是懂事些的好,不然……”。
李珩一步踏入廳中,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那還在喋喋不休的女官。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閃,眾人隻覺眼前一花,李珩已欺至那女官身旁。左手如鐵鉗般倏地探出,一把攥住了女官衣領,將她整個人如同拎小雞般舉離了地麵!那女官驚駭欲絕,尖叫聲尚未出口,李珩的右手已帶著淩厲的風聲,毫不留情地左右開弓!
“啪!啪!啪!”一連幾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摑在女官的臉上!力道之大,打得她臉頰瞬間紅腫高起,發髻散亂,嘴角溢血,眼冒金星,連哼都哼不出聲來。
“哪個用得著你去交代?不過區區一個小小執事,誰給你的狗膽敢威嚇娘娘?不然?不然如何?這也就是娘娘麵前,不然本座一刀砍了你!滾!”李珩怒喝一聲,手臂一揮,如同丟棄一件肮臟的垃圾,將那被打懵了的女官狠狠摜出門外,重重摔在台階下的青石板上!
廳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霆手段嚇得魂飛魄散。
“靖安侯?你你你……你大膽?竟敢毆打欺淩宮中女官?奴婢回宮必要……啊!”。
她話沒囉嗦完,嘴已被一隻靴子踩住,一名模樣清秀,那雙杏眼卻透著冷冽的錦衣衛女官低頭看著她,森然道:“狗一般的東西,也敢在我家大人麵前狂吠?當錦衣衛沒有懲治女人的手段?還是當我錦衣衛的刀砍不掉你的狗頭?回宮?你這輩子是回不去了!”正是如今名動天下的錦衣衛四羅刹之一,女千戶朱玉錦。
李珩麵沉似水,眼神冰冷得如同數九寒冰,他站在廳中,渾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煞氣,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鐵錘砸落,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更清晰地傳到門外肅立的朱玉錦等人耳中:
“沒眼力見的狗奴才!陛下天恩浩蕩,賜娘娘歸省儘孝,何等體恤?卻生生讓你這賤婢作踐成催命逼債一般!貴人麵前,豈容你這等下賤東西如此放肆脅迫?朱玉錦!”
“屬下在!”女千戶朱玉錦應聲收腿,單膝點地,動作乾脆利落,眼神銳利如鷹,對李珩的命令奉若神明。
“把這蠢貨拖進詔獄!”李珩的聲音森寒刺骨,“仔細盤問清楚!仗著這點微末職權敢在娘娘身邊放肆,定然有欺淩宮眷、作威作福的劣跡。去查!查出一樁一件,便不必回稟,直接拉出去——剁了!再把頭交給戴權,曉喻後宮所有內監宮女知道,我錦衣衛,不止查貪官汙吏,逆臣反賊,也殺那些不守規矩,認不清自己身份的狗東西。敢欺主的刁奴,淩遲!”最後兩個字,帶著濃重的血腥氣,讓廳內眾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遵命!”朱玉錦毫不猶豫,乾脆利落地應下。起身一揮手,兩名如狼似虎的女衛立刻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將地上癱軟如泥、麵無人色的女官拖了下去,轉眼消失在院門之外。那女官下場可想而知,都要借頭警告後宮了,她還能有機會活著?不管到底有沒有劣跡,她也是有劣跡!
李珩尤不解恨,目光如刀鋒般掃過門外那些噤若寒蟬的宮人隨從,厲聲喝道:“回去傳話給鳳藻宮和昭陽宮,兩位娘娘的所有隨行執事人等!都給本侯記清楚了!日後,若讓本座聽見半句閒言碎語,說你們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敢仗著娘娘性子寬柔仁厚,就在宮中行那僭越欺主之事!那就休怪本侯殺氣重不講情麵!隻管來找本侯的繡春刀說話!”
這殺氣騰騰的警告,如同寒流席卷,讓所有宮人瞬間麵如土色,抖如篩糠。傳說中,那個執掌天下錦衣衛,殺人不眨眼的玉麵閻羅歸寧伯……靖安侯,回來了!
廳內,賈母、王夫人、邢夫人、尤氏、許氏,乃至李紈、王熙鳳、薛姨媽、寶釵、黛玉、三春等所有女眷,都被李珩這如同煞神降世般的暴怒和狠辣手段徹底震懾住了!一時之間,廳內靜得可怕,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人人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珩……哥哥……”。惜春瞪著驚恐的雙眼,看向李珩,怯怯的道。
“呃……四妹妹莫怕,回頭,哥哥親手給你做水晶肘子吃。”李珩朝惜春揮了揮手,但,一身冷然殺氣並未消退。
這……氣勢?跟小丫頭聊水晶肘子?他是怎麼端著那嚇死人的氣勢,卻能說出那樣溫和的話的?
王熙鳳膽子稍大些,也被驚得心肝亂顫。她見四丫頭已把那魔尊給穩住了,才趕緊用微微發抖的手,輕輕推了推身旁的黛玉和寶釵,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哭腔:
“哎喲,我的老天爺!你們家這位爺……是瘋了不成?在娘娘麵前就動這等雷霆手段?打的可是宮裡的女官!這……這豈不是招禍呢?還不快勸勸?娘娘好不容易歸省一趟,本是天大的喜事,可莫要再受了驚嚇才好!”
“怕什麼?我們大人在金鑾殿上,當著陛下麵前,打朝廷命官,拿鎖子瑣人,都做過的,還不止一回了。”另一名奉令來護駕的女千戶柳綰綰,看上去倒像是後邊藏著看熱鬨的尤二姐那樣的。
黛玉和寶釵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李珩那餘怒未消、煞氣凜然的背影,又氣又急。
“珩郎……你……不許無禮”。
“哦!我在等著看,還有沒有不怕死的?”李珩身上氣勢,瞬間消散大半。
喜歡紅樓新君請大家收藏:()紅樓新君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