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李珩離京赴長安之日起,賈府那潭死水便又泛起了醃臢沉渣。那被禁閉在府裡,削去了兩指、打殘了一臂的賈璉,與東府裡,同樣被問責管禁了不少日子,早已憋悶壞了的賈蓉,便很快勾聯在一起。這兩個紈絝,一個掛著胳膊吊著膀子,一個眼窩發青腳步虛浮,竟又扯上賈薔、賈璜等一班狐朋狗友,重操舊業,又開始做那尋花問柳,沾花惹草的勾當!
縱然李珩那魔王如今不在京師,可他們依舊不敢明目張膽出府,畢竟這神京城到處是錦衣衛的耳目,若讓李珩知道他們胡作非為,怕是又要小題大做了。他們如今可著實被李珩收拾怕了。
賈璉賈蓉兩個,便使了下作手段,時常讓心腹小廝,從城西萬花坊、花房街、花枝巷幾個花街柳巷,喚幾個粉頭,悄悄帶進東府一處僻靜小院。於是,那本該清靜的院落裡,時常傳出淫詞豔曲、放浪形骸的嬉鬨聲,往往通宵達旦。那混雜著酒味的脂粉氣息,熏得連路過的小廝都掩鼻快走。
更可恨的是,那賈璉是個喝多了愛耍酒瘋的,幾杯黃湯下肚,便連人倫綱常都要拋到腦後,這些日子,鳳姐兒更是連身子也不讓她挨了,身邊沒了平兒,又出不得門,早將他那顆早已習慣了聲色的心,憋的發顫。他便將那雙渾濁淫邪的眼睛,盯上了素來貞靜守節的李紈!他總記著,珍大哥的喪禮時,李紈可是對他極體貼溫和的,他總覺的,李紈那俏寡婦,定然是心裡對他這風流倜儻的璉二爺有意。
起初,他還隻是借著酒勁,在穿堂走廊裡堵著人,說些“嫂子獨守空房好生寂寞”、“讓兄弟疼疼你”之類的混賬話撩撥。
李紈原本還想著借機鬨開,好趁機離了賈府。可如今珩郎不在京城,倘若萬一吃了虧,那豈不是後悔莫及?可賈璉行事言語越發混賬大膽,直氣得她渾身發抖,卻為了賈家顏麵,想著等到珩郎回京再做計較,隻得暫且強忍羞辱,低頭快步躲開他。
豈料這忍讓竟讓賈璉越發得意忘形,行為日漸不堪。那日黃昏,他竟然趁著院內人少,一把將正要回房的李紈強行摟進懷裡,滿是酒氣的臭嘴就要往她臉上亂拱!李紈驚駭欲絕,拚命掙脫,衣衫都被扯亂了,發髻也散了,幸好不知是哪裡來的個仆人經過,許是當時沒看清那是賈璉,直接兩個大巴掌把賈璉抽倒在地。李紈哭著跑回房中,嚇得一夜未眠。
李紈實在被逼得走投無路,隻得哭跪到賈赦與邢夫人跟前,希望能主持公道。那賈赦,半眯著混濁的老眼,嘴上說得冠冕堂皇:“璉兒這孽障!真是無法無天了!珠兒媳婦你放心,我定會好好管教他!往後那混賬再敢欺負你,你便躲到我房裡來便是。”可他那雙混濁的眼睛,卻像黏膩的毒蛇,在李紈因哭泣而微微顫動的胸脯,和纖細腰身上來回滑動,那副樣子,就像恨不得要就地剝開她那層素淨的衣裳一般。李紈哪裡還敢再去半趟?
那邢夫人更是混賬至極!她非但不同情李紈,反而吊梢著眼角,陰陽怪氣地冷笑:“喲,他大嫂子這話說的,有道是一個巴掌拍不響,蒼蠅不叮那無縫的蛋。璉兒平日是胡鬨了些,可也絕非是那不顧人倫的。再者你若真是那貞潔烈婦,躲得他遠遠的,他還能按著你用強不成?怕不是你自己守空房久了,耐不住寂寞,言語間勾得爺們兒心癢難耐吧,如今倒來我這裡裝委屈?給誰看?”
這番話如同毒針,紮得李紈心口滴血。而那賈璉得了信兒,更是越發囂張,可他終究是怕老太太和老爺們查問,索性威逼利誘了幾個小廝和丫鬟仆婦,聯合構陷李紈,眾口一詞地編排起李紈如何“主動勾引”、“暗送秋波”的謊話來。甚至有個被收買的婆子,賭咒發誓說親眼看見李紈偷偷往賈璉手裡塞過繡了鴛鴦的汗巾子!隻是璉二爺當場拒絕了,定然是那珠大奶奶由此懷恨在心,反過來惡人先告狀。
事情越鬨越大,傳得沸沸揚揚。連素日與李紈交好、深知其為人王熙鳳,麵對這“鐵證如山”的謠諑,也開始將信將疑,言語間不免帶了幾分試探和疏遠。賈母雖素知李紈品行端方,可架不住又有“人證”,眾口鑠金,老太太也被攪得頭暈腦脹,一時難以明斷。
流言蜚語如同淬了毒的藤蔓,纏繞得李紈喘不過氣。她整日以淚洗麵,房門不敢出,隻盼著心裡那個男人能儘快回來,立時就帶她離了這火坑。最終,她心灰意冷至極,又忍不得那些個下人們在背後指指點點,便賭氣帶著貼身丫鬟素雲、碧月兩個。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那令人窒息的國公府,避到了西城霓裳閣那狹小卻清淨的後院裡棲身。既以此躲避那些中傷,也用著無聲的抗議,向賈家表明自己的態度。
而這一切,正中了王夫人的下懷!李珩手中死死攥著她的把柄。先前更是以年關為限,逼她必須想辦法將李紈“乾乾淨淨”地送出賈家。如今她終於有機會出手了,而且借口還如此“漂亮”——以“保全賈家聲譽”為名,行那栽贓陷害、逼人離府之實!她既要了解這樁醜聞,更要借此徹底成全李珩的心意、讓他能有機會接走李紈。
卻不知,她這番如同將鮮美的羔羊,推進餓狼早已張開懷抱的舉動,其實正是李珩和李紈,所期盼已久的。
為了離開賈府,能儘快到珩郎身邊,用情至深的李紈,早已顧不得什麼,哪怕為此背負惡名,隻要日後能長伴在珩郎身邊,她也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好一個順水推舟!好一個自投羅網!”聽完尤三姐的敘說,李珩心中冷笑連連,眼中卻寒芒大盛。王夫人自以為得計,卻不知從她被迫答應的那一刻起,李珩早就知道了結局。隻是,他實在沒想到的事,那賈璉竟然精蟲上腦到如此不知死活得地步,得不到就毀掉?往李紈身上潑汙水?哼哼,好樣的!這下……他不僅要借機把李紈接出來,更要趁機會逼著鳳姐兒和賈璉徹底決裂。
“哼!賈璉?還真是不知悔改!自己找死!這賈家……還真是爛透了!含香!你跟我來書房!”李紈不顧大眼瞪小眼的諸女,起身推開座椅,轉身帶著柳含香朝書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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