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尤其是“藐視皇威”、“淩駕皇權”的指控,讓蕭太妃渾身冰涼,如墜冰窟。她這才意識到,李珩並非一味莽撞,而是早已挖好了陷阱,就等著她氣急敗壞下口不擇言!
“李珩!你……你……”蕭太妃氣得語無倫次,臉色由青轉白,卻發現自己竟被李珩用國法祖製堵得啞口無言。
“黑雲何在?!”李珩不再給她喘息之機,暴喝一聲。
“屬下在!”一身黑衣的黑雲如鬼魅般現身,單膝跪地。
“請——尚方寶劍!”李珩命令道,聲震四野。
蕭太妃強自鎮定,冷冷一笑,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哼!尚方寶劍可斬朝廷官吏,本宮又非朝臣,那尚方寶劍,能奈本宮如何?”她畢竟久居深宮,對這類禦賜之物的權限有所了解。
“哦?”李珩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物,幾乎要懟到蕭太妃眼前,“那麼,請太妃睜開你那雙昏花老眼看清楚了!這又是何物?!”
那赫然是一麵金光閃閃、雕刻著龍紋的腰牌——皇帝隨身信物,如朕親臨!
“陛下腰牌,如朕親臨!”李珩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在蕭太妃耳邊,“莫非你一個先帝嬪妃,自問身份地位,能大得過當今天子?!見牌如見君,你敢不尊?你敢欺君嗎?”
蕭太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敢承認自己比皇帝大?那不就是親口承認謀反嗎?!這頂帽子,比乾政的罪名更加致命!
“本宮……我……”她徹底亂了方寸。
“見皇上腰牌如見陛下!你敢再強硬一個看看?口出狂言,太妃你這不是欺君是什麼?”李珩步步緊逼,氣勢如虹,“誰給你蕭家這天大的狗膽,膽敢自視淩駕於天子之上?!陛下敬你三分,那是出於仁孝之道,念你是先帝遺孀!可不是讓你倚老賣老,蹬鼻子上臉,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不知天高地厚!”
他深吸一口氣,做出最終裁決,聲音帶著冰冷的威嚴:“本官執掌維護國法之利器,單憑你先前那一句涉政之言,就足以將你立刻鎖拿,押入詔獄,仔細審訊,徹查你蕭家是否有不臣之心!今日,念在你年老昏聵,心智糊塗,本官暫且饒你一次!蕭太妃!請——回——吧!恕下臣今日,不見外客!更不見……惡!客!”
他將“惡客”二字咬得極重,如同兩記響亮的耳光,扇在蕭太妃臉上。
“你……你你……竟如此無禮?!”蕭太妃氣得幾乎暈厥,渾身哆嗦,卻再也不敢提罷官之事,李珩搬出的太祖遺訓像一把利劍懸在她頭頂。
“無禮?”李珩嗤笑一聲,反唇相譏,“太妃娘娘至臣府門,臣以禮相迎,是太妃您咄咄逼人,先辱臣之內眷,再妄言朝政,臣據理力爭,何謂無禮?太妃到臣府邸,賜下榮耀,可這榮耀,下臣不想接,因此拒絕太妃進門,難不成這也叫無禮?難不成臣要敞開大門,坐視太妃強闖府宅,欺淩臣之內眷,才不叫無禮?除此之外,下臣愚鈍,臣實在不知太妃所言無禮,究竟是指何事?”他這一番話,又將“無禮”的帽子原封不動地扣了回去,占儘了道理。
“珩兒……”李明華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雖覺解氣,卻也不免擔憂後果,先前還囑咐他莫要得罪太狠,誰知這混小子發起狠來簡直是六親不認。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幾分慵懶與好奇的女聲插了進來:“安國公,你在府門前,是唱的哪一出好戲啊?”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永嘉長公主李明玥與玉真郡主李月如不知何時已聯袂來到近前。兩人先是不動聲色地朝臉色鐵青的蕭太妃和麵露憂色的昭華長公主分彆福了一禮,問了安好。
李明玥這才將目光轉向李珩,似笑非笑地開口問道。
李珩立刻收斂了方才那衝天的煞氣,帶著身後眾女恭敬地向李明玥和李月如行禮,語氣瞬間變得平和甚至帶著一絲熱情:“哦,原來是永嘉長公主殿下和郡主殿下駕臨。長公主說笑了,臣不過是親率府中上下,到府門前迎候兩位殿下鳳駕!並無他意。”他仿佛剛才那場劍拔弩張的對峙從未發生過一般,側身讓開道路,伸手做請狀:“府外風大,長公主殿下,郡主殿下,快請進府用茶!”
說罷,他竟然當先舉步,直接引著李明玥和李月如往府內走去,自始至終,再未看那僵立原地、臉色變幻不定的蕭太妃一眼。隻是在踏入府門的那一刻,仿佛才想起什麼,頭也不回地吩咐了一句,聲音清晰地傳遍門外:
“鷹叔,傳我的話下去!咱們安國公府……無功不受祿,與那些素日並無交情、心懷叵測的來客,一律謝絕!所有賀禮,原數退回!不得有誤!”
“是!爺!老奴遵命!”鷹叔趕緊躬身答應,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心裡著實替自家爺這捅破天的膽子捏了把冷汗。
李珩一邊引著昭華、永嘉兩位長公主和襄陽郡主朝府內走,一邊仿佛閒話家常般,故意提高了聲音向身旁的李明玥說道:“哦,對了,長公主殿下,還有一事需稟報您知曉。您府上那位蕭駙馬……對教唆廢太子倒行逆施、勾結外臣、圖謀不軌之罪,已然在詔獄中供認不諱!臣已與刑部、大理寺共同議定,三日之後午時,將之押赴刑場,明正典刑,處以極刑!至於最終是株連其三族,還是……九族,尚待有司仔細堪定罪證後,再行定奪……屆時,還請長公主殿下……節哀,恕臣依法辦事之罪……。”
他這番話,看似在向李明玥彙報,但那冰冷的字眼——“處斬”、“株連三族還是九族”,卻如同一個重錘,狠狠地砸在剛剛被攙扶轉身、尚未離去的蕭太妃心上!
蕭懷誌!雖是蕭家旁支,卻也投入不少資源扶持,好歹算是皇族和蕭家一條紐帶!若真被他誅連九族……那他們蕭家,豈不是也要隨之傾覆,打入塵埃?
李珩……他真敢如此?!他難道不怕與世家門閥為敵嗎?蕭太妃想到這裡,心裡猛然一沉:他還真不怕!畢竟,千年世家弘農楊氏的血還沒乾!北靜王如今還身在詔獄!他可是才近乎把楊家屠戮一空!他今日這般當眾落本宮顏麵,難道是打算動蕭家了?那……。皇帝為朝堂安穩對本宮有所忌憚,可李珩這個愣頭青……他連堂堂郡王都敢直接鎖拿下獄,他可真敢不顧後果!
可……回想起李珩剛才那番毫無顧忌、引動國法祖製的狠辣手段,以及手中那如朕親臨的皇帝腰牌……蕭太妃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渾身冰冷,竟連站立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個年輕的安國公,是一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手握重權且行事毫無顧忌的可怕對手!蕭家這次,恐怕是真的碰到硬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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