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4年漢·漢王四年西楚·霸王四年農曆七月十三至二十
狄道城的城牆,在連日的烽火與烈日炙烤下,呈現出一種焦黑與暗紅交織的色澤,如同巨獸乾涸的血痂。
行轅內,藥味濃重。李淩20歲)半倚在榻上,麵色灰敗,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臟腑深處的劇痛。淳於意智力80)剛為他施完針,銀針尾部尤自輕顫。
“王爺,憂思驚怒,最傷肝脈。您舊創未愈,又添新損…若再不肯靜養,恐…”老醫官聲音哽咽,不敢再說下去。
“靜養?”李淩扯出一個慘淡的笑,目光掃過案頭堆積如山的軍報,“匈奴…可肯讓我靜養?”
劉玥昭武王妃)默默遞上溫熱的藥盞,眼中滿是血絲。
棄守枹罕、退保隴山的命令已於三日前發出。這無疑是一場豪賭,一場用無數將士性命和隴西百姓家園為籌碼的絕望之賭。消息傳開,城內嘩然,質疑、恐懼、絕望的情緒如同瘟疫般蔓延。
“報——!”一名斥候滿身塵土衝入,聲音嘶啞,“王爺!李峋校尉…李校尉他…不肯撤!”
“什麼?!”李淩猛地坐起,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劉玥急忙扶住。
斥候泣道:“李校尉言…枹罕城中,多為傷兵與老弱,撤離緩慢,必為胡騎所屠。他…他願率本部三百殘兵,死守枹罕斷後,為百姓撤離…爭取時間!”
行轅內死寂。三百對五千?這是求死!
李淩閉上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絲滲出。他仿佛能看到那個渾身是傷、卻總咧著嘴叫他“叔父”的年輕校尉,決絕地站在殘破的城樓上…
“告訴他…”李淩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準!讓他…守住三日!三日後…若還活著,向隴山撤退!這是…軍令!”
“諾!”斥候叩首,淚灑塵埃,轉身狂奔而去。
“報——!”又一名信使踉蹌闖入,“安定周勃將軍偏師已抵達番須口!然兵力僅兩千,且多為步卒!匈奴破關騎兵先鋒已出現在隘口以東!”
“傳令給他們!”李淩強提一口氣,“死守!不惜一切代價!告訴帶隊的都尉,他的身後,就是關中!一步…也不能退!”
“諾!”
當日下午,城西校場。
集結的號角淒厲。高順體質76,力量80)的一千玄甲鐵騎已休整完畢,雖人人麵帶疲色,但眼神銳利如初。他們即將再次北上,執行更危險的任務——持續襲擾左賢王主力,使其無法分兵南下,呼應東西兩線。
張嶷體質75,力量78)則站在另一側,麵前是重新整編過的城防軍,以及…臨時征發的民壯。他們衣衫襤褸,手持簡陋的兵器,臉上帶著恐懼,卻又有一股被逼到絕境的狠厲。
“兄弟們!”張嶷的聲音響徹校場,“胡虜要踏平我們的家!殺我們的父母,辱我們的妻女!王爺說了,退,就是死!守,還有一線生機!告訴我,你們怕不怕?!”
短暫的沉默後,人群爆發出混亂卻震天的怒吼:
“不怕!”
“跟胡狗拚了!”
“王爺在哪,我們在哪!”
李淩在劉玥和親衛的攙扶下,艱難地登上點將台。他甚至無法獨自站穩,但當他出現的那一刻,所有嘈雜瞬間平息,數千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中有依賴,有恐懼,更有一種瀕臨崩潰的期盼。
他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抽出腰間佩劍,劍尖指天。陽光灑在蒼白的臉和冰冷的劍鋒上,形成一種驚心動魄的對比。
“漢軍——”
“萬勝!!!”山呼海嘯般的回應驟然炸響,衝散了連日積壓的陰霾與絕望。
翌日,黎明。洮水南岸。
休屠王的“鬼麵騎”在經過一日重整後,發動了更瘋狂的進攻。他們以牛皮盾牌護住馬身,不顧鐵蒺藜和拒馬的阻礙,悍然涉水強渡!
箭矢如雨般傾瀉在河麵上,不斷有匈奴騎兵中箭落水,但後續者踏著同伴的屍體,嚎叫著衝上灘頭!
“放雷!”張嶷赤膊上陣,親自操起一架蹶張弩。
轟隆的爆炸聲再次響起,泥漿與血肉橫飛!但這次,鬼麵騎學乖了,陣型更為分散,衝擊更為迅猛!
短兵相接!漢軍士卒與民壯嚎叫著迎上去,用長矛捅刺,用戰刀劈砍,用牙齒撕咬!灘頭瞬間化為血腥的絞肉場,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
張嶷一刀劈翻一名鬼麵騎兵,熱血濺了他滿臉。他抹了一把臉,嘶吼道:“頂住!為了枹罕的兄弟!為了王爺!”
與此同時,枹罕城下。
最後的景象,如同地獄。三百殘兵,麵對潮水般湧來的匈奴騎兵,死守著搖搖欲墜的城門。
李峋體質72,力量75)左臂已斷,用布條草草捆紮,右手揮舞著一柄卷刃的環首刀,狀若瘋虎:“殺!多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箭矢早已射光,滾木礌石也已用儘。他們用身體堵住缺口,用殘破的兵器做最後的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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