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的夜,總帶著股黃河邊特有的濕冷。城郊的“平安加油站”孤零零立在國道旁,霓虹燈牌在夜色裡忽明忽暗,像雙半睜的眼睛。夜裡兩點,值班的女加油員曉雅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櫃台上的收音機還在斷斷續續播放著老歌,可那旋律混著窗外的風聲,反倒讓這空曠的加油站更顯寂寥。
加油機的指示燈泛著微弱的綠光,映得曉雅的影子在牆上拉得老長。她剛想趴在櫃台上打個盹,遠處的黑暗裡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不是汽車引擎的轟鳴,更像破舊的木輪在石子路上滾動,沉悶又拖遝,順著風鑽進耳朵裡,讓人心裡發緊。
曉雅直起身子朝遠處望,隻見一道模糊的黑影正緩緩朝加油站移動。那影子形狀怪異,既不像轎車也不像貨車,倒像是被人抬著的紙紮品,在夜色裡飄得有些不真實。等那“車”再近些,她才看清,那竟是一輛渾身泛著慘白的車,車身沒有車窗,也沒有車牌,輪胎像是用硬紙板糊的,滾動時連一絲灰塵都沒揚起。
“請問加什麼油?”曉雅強壓著心頭的不安,拿起油槍迎上去。車停在加油機旁,車門“吱呀”一聲打開,下來一個穿黑色中山裝的男人。他個子很高,臉色白得像塗了麵粉,眼眶深陷,眼神空洞得沒有一點光澤,仿佛能透過人看到身後的黑暗。曉雅的手心冒了汗,握著油槍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加滿。”男人的聲音低沉得像從地底傳來,沒有一絲溫度。曉雅點點頭,打開油箱蓋時,竟聞到一股淡淡的燒紙味,混著汽油味,刺鼻又詭異。她不敢多問,飛快地操作著加油機,眼睛卻忍不住瞟向男人——他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加油機的數字,像尊沒有生氣的雕像。
油加滿的提示音響起,曉雅關掉油槍,報出價格:“一共兩百三十八。”男人沒說話,慢慢抬起手,從中山裝的口袋裡掏出一疊厚厚的錢,遞了過來。曉雅接錢時,指尖碰到了男人的手,那觸感冰涼刺骨,像摸到了一塊冰。“不用找了。”男人說完,轉身就上了車。
曉雅看著手裡的錢,心裡還暗喜遇到了大方的顧客,隨手塞進了褲兜。可沒等她高興多久,財務室的李姐打來電話,催著交當天的油款。她應了聲,快步走向財務室,掏出錢準備清點時,整個人瞬間僵住了——剛才還好好的人民幣,此刻竟變成了一疊印著“天地銀行”的冥鈔,紙頁薄得發脆,還帶著股若有若無的黴味。
“這怎麼可能……”曉雅的聲音發顫,她反複翻看手裡的冥鈔,指尖的冰涼順著胳膊往心口鑽。她猛地想起那個男人慘白的臉、空洞的眼神,還有那輛怪異的車,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到頭頂。她跌跌撞撞地跑出財務室,衝到剛才加油的位置,可那裡早已空無一人,隻留下一灘未乾的汽油,在路燈下泛著詭異的光,空氣中的燒紙味也更濃了。
“監控……對,監控!”曉雅顫抖著雙手跑到值班室,打開監控係統。當畫麵加載出來的那一刻,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監控裡,剛才來加油的哪裡是什麼汽車,分明是一輛紙糊的轎車,車身塗著慘白的顏料,車輪是用硬紙板剪的。而那個付錢的男人,竟是一個穿著紙衣的紙人,他的臉是用墨筆畫的,眼睛是兩個黑洞,嘴角還咧著一個詭異的弧度。
更讓她頭皮發麻的是,當紙人“坐”回紙車後,竟緩緩轉過頭,朝著監控鏡頭的方向,緩緩抬起手,擺了擺手。隨後,紙車緩緩啟動,車尾巴上貼著的幾個血紅大字清晰地出現在畫麵裡——“陰間施工”。那紅色像是新鮮的血,在監控裡看得格外刺眼。
“啊!”曉雅再也承受不住,尖叫一聲,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地上。值班室的燈忽明忽暗,收音機裡的老歌不知何時停了,隻剩下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像是無數隻蟲子在耳邊爬。
第二天清晨,當同事推開加油站的門時,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曉雅,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還殘留著無法掩飾的恐懼,手裡緊緊攥著一疊冥鈔。醫生趕來後,搖了搖頭,說她是因為驚嚇過度,心臟驟停而亡。
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在蘭州的街頭巷尾傳開。有人說,那加油站底下原本是片亂葬崗,當年修路時挖出來不少白骨,說不定是孤魂野鬼在作祟;也有人說,曉雅前幾天路過墳地時,不小心踩翻了一座紙墳,才惹來了不乾淨的東西。還有老人告誡家裡人,夜裡千萬彆去城郊的加油站,尤其是遇到要“加滿”的客人,一定要躲得遠遠的。
後來,那座“平安加油站”沒多久就關了門,招牌上的“平安”兩個字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隻剩下斑駁的痕跡。每當夜幕降臨,路過的司機遠遠看到那片黑暗,都會下意識地踩油門加速,生怕從後視鏡裡,看到一輛慘白的紙車,緩緩跟在身後,車尾巴上的“陰間施工”,在夜色裡泛著血紅的光。
至於這個故事是真是假,沒人說得清。可每當蘭州的冬天來臨,寒風卷著黃河的水汽吹過街頭,老人們坐在火爐旁,還會把這個故事講給孩子聽,末了總要加一句:“夜裡彆貪小便宜,指不定那錢,是從陰間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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