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棗莊的深秋,夜裡的風已經帶著刺骨的寒。陳師傅握著出租車方向盤的手,總在換擋時蹭到袖口磨出的毛邊——這台車跟著他五年了,白天跑市區拉活,午夜後就往火車站廣場紮,靠拉那些趕夜路的旅客多賺點家用。他愛人去年動了手術,兒子在外地讀大專,夜裡的活兒雖險,卻能多掙出半個月的藥錢。
“陳哥,今晚彆跑太晚,火車站後頭那片,最近不太平。”傍晚交車時,老搭檔李師傅遞給他個熱乎的肉夾饃,壓低聲音往他手裡塞了張黃紙符,“昨天老王拉了個穿紅裙子的女的,到地方轉頭要收錢,後座空了,就留了一灘水,凍得他現在還在醫院掛水呢。”
陳師傅接過符紙揣進內兜,笑了笑沒當回事。跑夜車的都知道些行當禁忌:紅衣乘客不接,那是閻王爺點名的信號;開車時彆回頭搭話,免得撞破“同行”的真身;過橋洞必須鳴笛三聲,算是給底下的“鄰居”打個招呼。這些話他聽了十幾年,真見過邪性事兒的,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idnight十二點剛過,火車站廣場的路燈昏得像快熄滅的蠟燭。陳師傅把車停在公交站台後頭,咬了口涼透的肉夾饃,正想眯會兒,車窗外忽然飄過來個影子。他抬眼一看,是個中年男人,站在路燈底下,身上的衣服卻讓他瞬間醒了神——那是件青黑色的壽衣,布料是老粗布的,衣襟上繡著圈銀色的壽桃,針腳細密,在冷光裡泛著幽幽的光。
陳師傅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方向盤。按規矩,這種打扮的乘客,彆說拉了,連車窗都不能搖下來。可那男人就站在車前頭,微微抬著手,像是在招手,動作慢得有些不自然。陳師傅想掛擋開車走,腳卻像灌了鉛,眼睛盯著後視鏡,竟鬼使神差地按了下車窗。
“師傅,去城郊亂葬崗。”男人的聲音很低,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沒有一點溫度。陳師傅這才看清他的臉,臉色白得像紙,顴骨很高,眼睛深陷在眼眶裡,卻沒什麼神采,像是蒙著層霧。
“那地方……沒路啊。”陳師傅的聲音有些發緊,他想找個理由拒絕,可話到嘴邊又變了味。男人沒再說話,隻是拉開了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關門的聲音很輕,卻讓陳師傅心裡“咯噔”一下,像是有塊石頭落了進去。
車子發動的時候,陳師傅偷偷摸了摸內兜的黃紙符,還在。他開了暖氣,可車廂裡還是冷得厲害,尤其是後座的方向,總覺得有股寒氣往脖子裡鑽。他不敢回頭,隻敢從後視鏡裡看,那男人坐在後座靠窗的位置,頭低著,頭發是灰白色的,垂在肩膀上,一動不動,像尊泥塑。
“您……去那地方做什麼?”陳師傅忍不住開口,想打破這死寂。後座沒動靜,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剛才那種冰冷的聲音:“回家。”
回家?亂葬崗哪有家?陳師傅心裡發毛,腳底下的油門不自覺地踩深了些。車子駛離市區後,路燈沒了,隻剩下車燈照出的一段土路,兩旁是荒了的莊稼地,風吹過秸稈的聲音,像有人在暗處磨牙。他想起李師傅說的話,手心開始冒汗,方向盤滑得有些握不住。
過了第一個橋洞,陳師傅習慣性地按了三聲喇叭,喇叭聲在夜裡傳得很遠,卻沒讓他安心多少。他又看了眼後視鏡,這一次,車燈剛好照在後座,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男人的領口是空的——青黑色的壽衣領口往下,沒有脖子,隻有一片空蕩蕩的布料,灰白色的頭發直接垂在肩膀上,像是從衣服裡長出來的一樣。
“啊!”陳師傅嚇得叫出聲,猛地踩下刹車,輪胎在土路上劃出兩道長長的印子。他顧不上規矩,回頭就往後座看——後座空著,隻有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壽衣放在座位上,布料上還留著一點體溫的餘溫,湊近了聞,能聞到淡淡的香燭味。
陳師傅的手抖得不成樣子,他想去拿那件壽衣,手指剛碰到布料,就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來。他連滾帶爬地坐回駕駛座,發動車子,連後視鏡都不敢看,一路踩著油門往市區衝。路過第二個橋洞時,他忘了鳴笛,隻覺得車後座好像有人在呼吸,冷風吹得後頸發麻。
回到家時,天已經快亮了。陳師傅把車停在樓下,坐在車裡緩了半個多小時,才敢上樓。他脫衣服時,發現內兜的黃紙符已經碎成了渣,飄落在地上,像一捧灰燼。
第二天中午,陳師傅是被敲門聲吵醒的。開門一看,是兩個穿警服的人,問他昨晚是不是拉過一個去亂葬崗的乘客。“我們在亂葬崗發現一具剛下葬三天的屍體,身上的壽衣,跟你描述的一模一樣。”
陳師傅跟著警察去了城郊。亂葬崗在一片老墳地旁邊,新土堆成的墳前,還放著沒燒完的香燭。警察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他一眼就認出了那件青黑色的壽衣,銀色的壽桃在太陽底下,還是泛著冷光。屍體的臉,跟昨晚那個男人的臉,分毫不差。
“這屍體……昨晚有人看到他從墳裡爬出來了。”旁邊的村支書哆哆嗦嗦地說,“我們早上來填土,發現墳被扒開了,屍體不見了,直到剛才才在路邊找到。”
陳師傅聽完,眼前一黑,差點栽倒。他回家後就發了高燒,躺在床上說胡話,總喊著“壽衣”“脖子”。燒了三天三夜,才慢慢退下去。病好後,他把出租車賣了,再也沒去過火車站廣場。
後來棗莊的出租車司機圈裡,都傳著陳師傅的事兒。有人說,那是死者還有心願沒了,借他的車回了趟家;也有人說,是亂葬崗的陰氣太重,把死者的魂魄勾了出來。李師傅每次跑夜車經過城郊,都會特意多按幾聲喇叭,路過陳師傅以前常停的公交站台,總覺得能看到個穿青黑壽衣的影子,站在路燈底下,像是在等車。
再後來,陳師傅搬去了兒子所在的城市。有人問他那晚到底看到了什麼,他總是搖搖頭,不說一句話。隻是每次看到穿深色衣服的人,他都會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眼神裡的恐懼,好幾年都沒散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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