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指尖仍懸在電弧中央,那道藍白電流沒有消散,反而隨著他呼吸的節奏微微起伏。他沒有收回手,也沒有切斷連接,而是將脈衝頻率調至最低檔位,讓能量波動呈現出一種緩慢衰減的節律——像是戰鬥後疲憊退場的生命信號。
控製台上的波形圖開始變化,原本緊繃的鋸齒曲線逐漸拉長、平緩,如同重傷者的心跳監測。這是伏爾康戰士戰後的神經餘震模式,隻有真正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才會留下這種生理印記。雷煌用這組數據偽裝成撤離假象,任由那股潛伏在護盾深處的意識去讀取、去誤判。
就在第三十七秒,護盾表麵的奸奇符文亮度下降了百分之十二。綠光流轉的速度變慢,結構張力出現短暫鬆弛。雷煌立刻捕捉到這個空隙。
他左手壓住導電麵板,右眼義體鏡片切換為逆向諧振掃描模式。一段極微弱的探測波順著原有通道反向注入,基頻采用伏爾康基因種子激活時的原始神經電脈衝——那是每個繼承者出生時就被刻進骨髓的共振密碼。
探測波無聲滲入護盾內層,穿過三重諧振腔。第一層是能量循環管路,第二層為亞空間濾網,第三層……是一片從未記錄過的動態空腔。它的形狀每三秒變換一次,仿佛某種活體器官在收縮舒張。
“找到了。”雷煌低語。
他調出拓撲映射界麵,試圖鎖定那個隱藏節點的實時坐標。但剛建立模型,左臂舊傷突然傳來一陣灼痛,不是刺痛也不是抽搐,而是一種深層組織被高頻震蕩撕裂的感覺。機械教義眼的畫麵出現重影,主視野邊緣浮現出交錯的符文殘影。
他知道這是過載征兆。
係統自動啟動校正程序,試圖穩定圖像。雷煌卻猛地關閉了右眼的所有輔助功能。他不能依賴機器判斷,此刻任何算法都可能被敵方汙染的數據誤導。他改用手控旋鈕,一格一格微調聚焦參數,同時將左手掌心貼緊控製台金屬麵,把部分溢出電流導入接地線路。
疼痛沒有減輕。
但他看清了。
節點藏在多重腔體交彙的核心位置,外形接近倒置的鐘型結構,表麵布滿類似角鬥場刑柱上的蝕刻紋路。每一次搏動,都會釋放出微量高維粒子流,沿著預設軌道彙入火星軌道外緣的一處虛空點。
那不是防禦裝置。
那是供能中樞。
雷煌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他不再依賴視覺建模,而是調動體內磁錨網絡,主動激發一段塵封的記憶頻率——那是他在第七號角鬥場瀕死時聽到的鐘聲,來自戰場儘頭的廣播塔,也是初代伏爾康戰士臨終前最後的戰吼回響。
他的腦波隨之震蕩。
一瞬間,周身電光轉為暗金色,與護盾核心的搏動節奏完全同步。就在這一瞬的共振窗口,節點防護層出現裂隙,持續時間不足半秒。
坐標鎖定了。
雷煌正準備記錄數據,忽然察覺不對。
那股能量波動變了。
不再是單純的機械循環或混沌驅動,而是一種帶有明確意識特征的衝擊波,直接順著精神鏈接反撲而來。他的太陽穴猛然一脹,眼前景象驟然扭曲。
他看見自己站在一片燃燒的星艦殘骸之上,腳下是熔化的甲板,頭頂沒有星空,隻有一片翻滾的紫黑色雲團。遠處,一座巨大的倒懸神殿緩緩旋轉,殿門前插著一柄斷裂的權杖,蛇首咬住自己的尾巴。
然後他低頭,發現自己胸口也插著同樣的權杖。
沒有血,也沒有痛感,但每一次心跳都讓那柄權杖下沉一分。
幻視隻持續了不到一秒。雷煌立即啟動體內磁錨穩定程序,強製收縮全身電場範圍,切斷深層感知鏈路。他睜開眼,冷汗已浸透後背。
控製台上,最後一幀捕獲的節點數據仍在閃爍。他迅速將其加密,嵌入一段無意義的背景噪聲流中,通過量子信道靜默上傳至賢者的終端。整個過程未觸發語音通報係統,防止信息被中途截獲或篡改。
通訊完成瞬間,左手指尖殘留的電弧突然跳動了一下。
不是回應,也不是反饋。
那是一種……觸碰。
就像有誰隔著維度,輕輕碰了碰他的神經末梢。
雷煌緩緩抬起手,盯著那道尚未熄滅的微光。它不再按照他的意誌流動,而是以某種陌生的節律明滅,仿佛在傳遞一段無法解讀的摩爾斯碼。
他沒有掐斷它。
而是將右手食指輕輕抵在控製台邊緣,讓電流順著金屬表麵延展,在桌麵上劃出一道細長的焦痕。這道痕跡的走向,恰好與剛才幻視中那座倒懸神殿的輪廓一致。
通訊頻道依舊靜默。
他坐在原地,雙目閉合,周身電光微弱閃爍,如同休眠。左手仍搭在控製台上,掌心焦痕邊緣還帶著一絲溫熱。
遠處,火星軌道上的護盾再次發生輕微偏移,表麵符文重組速度加快百分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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