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裂口邊緣的光澤微微顫動,像鐘內鏽層剝落時刮擦出的冷光。雷煌的手仍握著震蕩短刃,指節壓在刀柄驅魔符文上,未鬆開。
頭盔警報突然熄滅。
不是係統宕機,而是某種更高層級的靜默覆蓋了所有反饋信號。他感知不到電力流失,也聽不見內部循環泵的嗡鳴,仿佛整具軀體被抽離現實半秒。
緊接著,通訊頻段撕開一道縫隙。
“雷煌。”
艾德琳的聲音切入,帶著審判庭緊急密鑰特有的三重脈衝校驗音。她的語調壓得很低,卻不再經過濾波處理,透出一絲真實的喘息。
“你還活著。”
“還站著。”他回。
“彆動。我正在重建靈能信道,你的位置已被標記為汙染源。”
雷煌沒有回應,隻是將短刃緩緩插回腰側磁扣。他知道她不會浪費時間說廢話。項圈過載的人強行接通戰場頻道,隻有一個目的——傳遞無法編碼的信息。
電弧在他右眼義體表麵跳了一下,黑屏裂開細紋,浮現出殘影界麵。數據流開始滾動:背景輻射拓撲圖、熵變反常點、亞空間折疊殘跡。
“你看到了?”她問。
“逆向脈衝。”他說,“往地核方向。”
“對。它沒消失,是沉下去了。”她的聲音頓了頓,“我用了回溯式拓印,把爆炸瞬間的靈能殘響在意識裡重演。其他信號都符合熱力學衰減,唯獨這一道……違反了擴散規律。”
雷煌閉上左眼,靠記憶比對那股脈衝的頻率曲線。伏爾康基因的神經電脈衝天生帶有特定諧波,而剛才閃過屏幕的數據波形,竟與之存在微弱耦合。
“不是機械反應。”他說,“是有節奏的。”
“像心跳。”她接上。
兩人沉默了一瞬。這種表述太危險,意味著他們麵對的不再是裝置或武器,而是某種具備生命特征的存在。
“項圈怎麼樣?”他問。
“還在發燙。”她答,“三級限幅已經撐到臨界。剛才釋放感知的時候,肩甲綠漬擴散到了鎖骨下方。但我必須看清楚——那一瞬間,我‘觸’到了信號源頭。”
“你看見什麼?”
“黑暗。然後是一層膜在收縮。不是金屬,也不是岩石……更像某種生物組織在搏動。它正順著火星的地殼斷層往下移動,速度很慢,但持續不斷。”
雷煌調出地質圖譜,手指劃過諾克提斯迷宮區域。十二公裡深處,一個未標注的穩定空腔浮現出來。根據引力微擾模型,那裡至少存在五萬年,從未有過地質活動記錄。
“這不是天然洞穴。”他說,“是預留的巢。”
“我也這麼認為。”艾德琳的聲音變得凝重,“我剛把拓印片段注入機械教加密協議,比對了stc殘片裡的遠古檔案。那種搏動模式……和星核孵化記錄完全吻合。”
“誰留下的?”
“不知道。但檔案標記為‘禁忌項目涅墨西斯’,最後一次更新時間是大遠征末期。之後所有相關數據都被抹除,隻留下一句警告:‘種子入土,根係將穿維度而生。’”
雷煌盯著那處空腔坐標,呼吸放緩。他想起賢者曾說過的話:“有些門不能打開,因為門外的東西,早就住在門後。”
“你要下去?”艾德琳問。
“已經在路上。”他啟動突擊艇遠程喚醒程序,引擎預熱信號回傳,“你在哪?”
“三點二萬公裡外,動力甲外殼剝離三分之一。我能跟上,但不能長時間維持高功率飛行。項圈隨時可能熔解。”
“降落在同步軌道接應點。”他說,“我調一艘備用艇給你。”
“不。”她打斷,“我要親自下去。這次追蹤是我完成的,信息源來自我的感知。如果那是活物,隻有審判官的靈能壓製能暫時封鎖它的擴張。”
雷煌停頓兩秒,明白她不是在請求同行,而是在宣告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