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距離那道滲出綠光的裂縫不過寸許。箱體表麵的符文仍在低頻脈動,像某種沉睡生物的呼吸節奏。他沒收回手,也沒前進,左臂肌肉因長時間緊繃而微微抽搐,伏爾康基因的本能正不斷向大腦傳遞排斥信號——那綠光不對勁,不是混沌腐化的氣息,卻帶著更古老的壓迫感。
艾德琳的手還擋在他胸前,掌心殘留的靈能尚未散儘。她指節泛白,不是因為用力,而是顱內傳來的撕裂感再度加劇。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瞳孔已收縮成針尖大小,殘餘感知順著指尖探出,如細絲般纏繞上那縷綠光。
“不是陷阱。”她聲音壓得很低,“是警戒。”
雷煌機械教義眼的掃描界麵瘋狂滾動,金屬材質分析、能量頻率比對、結構共振曲線……所有數據都在跳動,唯獨無法解析這綠光的本質。它不屬人類科技,也不像異形造物,倒像是從時間深處爬出來的活體封印。
“它在看我們?”他問。
“它在確認。”艾德琳緩緩收回手,指尖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光痕,“這不是容器,是審判台。誰碰,就得接受質問。”
頭頂的環形光幕依舊懸浮,終末協議的編碼持續流轉,倒計時未停。第三導管的能量噴流已減弱,但地殼深處的脈衝仍在推進,每一下都像敲在脊椎上的喪鐘。
雷煌盯著那枚靜靜懸浮於凹槽中的黑色芯片,輪廓清晰,表麵無紋,卻仿佛能吞噬視線。他知道,隻要一觸,要麼終止一切,要麼引爆整個基地。
他抬起左手,磁場悄然凝聚,在掌心形成一圈極細的藍白電弧。剛要注入凹槽,艾德琳突然按住他手腕。
“等等。”她喘了口氣,額角滲出血絲,“剛才的啟動用了雙源觸啟,現在取芯,係統認的是‘維護者’身份。你一個人上,等於入侵。”
雷煌頓住。
記憶閃回賢者歐米伽7在鑄造世界邊緣說過的那句話:“唯有承載者與見證者共啟,方得觸及核心。”
“承載者……是我。”他低聲說,“那見證者呢?”
艾德琳看了他一眼,沒回答,隻是將右手貼在箱體側麵,靈能緩緩滲入符文鏈。那些原本暗淡的蝕刻紋路開始逐段亮起,順序與之前開啟時完全不同。
“係統記錄每一次合法操作。”她說,“真正的見證者,是那些曾被它傷害卻仍選擇守護的人。”
雷煌眼神一震。
她指的是自己。審判庭異端調查官,本該摧毀一切異常,卻一次次站在真相邊緣,承受靈能反噬,項圈灼燒,信仰崩塌。
而現在,她摘下了項圈。
金屬墜地的聲音很輕,但在這一刻,仿佛擊穿了某種無形壁壘。
艾德琳將項圈推至凹槽邊緣,靈能抑製裝置內部積攢多年的純淨能量開始釋放,如同冰層下湧動的暗流。那股力量並不狂暴,卻帶著一種近乎悲愴的秩序感,與雷煌的磁場在空中交彙。
兩股波動融合的瞬間,箱體內部傳出一聲悶響,像是鎖扣鬆動。
綠光驟然收縮,沿著裂縫倒流回箱體深處。符文鏈逐一熄滅,隻剩下中央凹槽周圍的三重環紋仍在緩慢旋轉,頻率逐漸趨於平穩。
“權限偽裝成功。”艾德琳咬牙,“它以為我們是回歸的維護組。”
雷煌沒動,目光死死盯著那枚芯片。他知道,最後一步才是最危險的。係統可以被騙,但基因不會說謊。
伏爾康戰士的血脈雖強,卻是被改造過的存在。而這個裝置,來自遠古鑄造文明,講究純血與傳承。
果然,就在他準備伸手時,箱體內部傳來一聲類似心跳的搏動。
咚。
中央凹槽浮現出一行浮雕文字,深深嵌入金屬表麵:
非純血不得近。
空氣凝固。
雷煌的手僵在半空。
他不是純種伏爾康戰士,他是繼承者,是實驗品,是戰場上的殘次品拚湊而成的怪物。他的基因裡混著靈族靈血、機械教催化劑、甚至一絲亞空間塵埃。
係統不會承認他。
艾德琳抬頭看他,臉色蒼白如紙,但她笑了。
“那就讓它以為……是你救了我。”
她猛然將項圈按進凹槽邊緣,靈能全數爆發,同時用儘最後力氣抓住雷煌的手,狠狠按向芯片外圍。
“我不是純種審判官,我沒通過最終試煉,我信的從來不是教條。”她的聲音沙啞,“但我站在這裡,不是因為它允許,是因為我選擇了真相。”
雷煌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共鳴從掌心炸開。
不是磁場,不是靈能,而是意誌。
兩種殘缺的存在,以彼此為錨點,強行撬開了神聖之門。
符文鏈徹底熄滅。
綠光退散。
黑色芯片緩緩升起,懸停在凹槽之上,表麵依舊毫無紋路,卻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寂靜。
雷煌左手懸於其下,準備以磁場引導脫離。
艾德琳半靠牆邊,右手仍維持靈能輸出姿態,指尖微顫,目光死死盯著那枚靜止的芯片。
實驗室深處,終末協議的脈衝仍在跳動。
但他們的手,已經觸到了最後的希望。
雷煌的指尖剛碰到芯片底緣,一股寒意順著手臂竄上脊椎。
芯片內部,似乎有東西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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