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凹槽亮起的瞬間,金屬紋路如活物般沿著她的指節蔓延。艾琳沒有收回手,反而將體內那股尚未平息的共振推向四肢——平衡之鑰仍在脈動,像一顆嵌入肋骨的第二心臟。
她知道,試煉沒結束。
左臂傷疤驟然灼燙,不是記憶回流,而是預警。一股異質頻率正從隕石帶深處切入,穿透方舟殘骸的量子屏蔽層。緊接著,空間開始扭曲,光線在真空中折出非自然的棱角,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齒輪正在宇宙的縫隙裡咬合轉動。
奸奇來了。
投影自虛無中浮現,由旋轉的青銅齒輪與蠕動的機械觸須交織而成,懸浮於斷裂的艦橋上方。它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劍身纏繞著三重符文鏈:伏爾康電弧、審判庭封印咒、靈族星痕裂紋——正是平衡之鑰的倒影,卻浸染著腐化的綠光。
“你們終於集齊了所有玩具。”聲音混雜著電子雜音與古老禱詞,每一個字都像釘入神經的冰錐。
艾琳鬆開掌印,後退半步。戰甲表麵微光流轉,自動切換至亞空間抗性模式。她沒有切斷與方舟的連接,而是反向注入一段加密信標——短刀雖未出鞘,但它的信息流已悄然滲入主控芯片底層,埋下一枚無法追蹤的數據種子。
“你說‘你們’。”她開口,聲線平穩,“說明你看見了團隊。”
奸奇低笑,齒輪加速旋轉。“你以為獨自覺醒就算勝利?真正的遊戲,從來不在門內。”
話音未落,劍尖朝地一劃。
整片隕石帶劇烈震顫。數十道人影從碎岩陰影中走出,每一個都穿著與她相同的戰甲,卻又截然不同——有的身體半透明漂浮,量子態逸散如霧;有的肩部噴湧磁暴雲,吞噬周圍能量形成小型漩渦;還有一部分頸項套著腐化項圈,口中念誦審判庭禁言律令,每吐一字,空氣便凝結一層霜晶。
全是她。
是失控的她,是墮落的她,是被靜滯長城吞噬後仍不肯死去的她。
黑化體們同時抬手,磁場網成型,逆向極性撕扯著空間結構。方舟殘骸發出金屬疲勞的呻吟,裝甲板一塊塊剝離,朝著裂隙邊緣滑去。
艾琳不動。
她記得那句日記:“真正的平衡,是承認不完美。”
於是她放開了對體內混沌回響的壓製。
一絲幽綠自機械義眼邊緣溢出,微弱卻清晰。這是她在鏡像空間中選擇保留的部分——不是汙染,是共存的代價。此刻,這縷殘響成了誘餌。
最近的一個黑化體猛然轉向她,瞳孔爆閃綠光,腳步停滯。其他複製體也出現短暫遲疑,彼此間的能量場發生輕微排斥。
機會。
艾琳右腳蹬地,身形如電射出。短刀仍未顯現,但她雙臂張開,以脊椎為軸心引導三重能量循環——伏爾康電脈衝沿神經奔湧,靈族銀輝在皮下織成網狀護層,混沌餘波則被壓縮成緩衝墊,抵住每一次碰撞帶來的精神侵蝕。
她不殺,隻避。
在一個佩戴腐化項圈的複製體撲來時,她側身閃入其死角,左手扣住對方手腕,順勢將其推向另一個釋放磁暴雲的個體。兩者能量相斥,轟然炸開一團紫黑色火球,碎片四濺,擊穿兩具後續逼近的軀殼。
又一個漂浮態的她從上方壓下,指尖凝聚量子刃。艾琳仰頭,任由那抹寒光擦過麵甲,在頭盔留下一道焦痕。就在對方重心前傾的刹那,她屈膝撞向其腹部,借力翻身後躍,落地時已站在一塊傾斜的引擎殘片上。
四周包圍圈收縮。
三十米外,奸奇靜靜注視,長劍垂地,符文鏈無聲震顫。它沒有再說話,但整個戰場的氣息變了——那些黑化體不再急於圍殺,而是緩緩擺出某種陣列,像是在等待什麼儀式完成。
艾琳呼吸微沉。
她察覺到不對。這些複製體的動力源太過統一,不像獨立生命體,更像是……遠程操控的終端。
目光鎖定奸奇手中的劍。
劍柄刻著熟悉的紋路——瓦爾克洛家族徽記,蛇首噬尾,卻被一道裂痕貫穿。那是混沌賜福的印記,也是能量錨點的象征。
原來如此。
它們的力量來自那把劍,而劍的頻率,與她體內的平衡之鑰完全對稱。這不是簡單的模仿,是一場精密的能量共振陷阱——隻要她全力出手,就會引發反向耦合,把自己變成下一個複製體。
所以不能斬。
隻能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