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雷煌的手腕滑落,在祭壇石麵砸出一串暗紅斑點。他沒有去擦,隻是將左臂緩緩垂下,指節因失溫而泛白。
凱莉斯靠在石柱後方,骨翼邊緣裂紋蔓延至肩胛連接處,微光從縫隙中滲出,像被風吹散的餘燼。她盯著雷煌的背影,聲音壓得很低:“它還沒死透。”
艾德琳撐著地麵坐起,項圈外殼焦黑開裂,裸露的靈能導管發出斷續嗡鳴。她抬手按住太陽穴,視野裡殘留的能量殘影尚未消散——那頭巨獸跪倒時,核心流出的液體正滲入祭壇地縫,與某種深層頻率產生共振。
賢者站在東側高台,銜尾蛇權杖插入岩層,金液裝甲表麵浮現出細密符文鏈,正逆向解析剛才的衝擊波結構。“能量反饋路徑閉合了。”他開口,聲線帶著機械教特有的低頻震顫,“守護獸不是獨立個體,是這座島嶼神經網絡的末梢節點。”
雷煌終於動了。他用右手指尖輕點地麵,釋放一道極弱的磁場脈衝。地下傳來沉悶回響,像是金屬在厚重岩層中輕輕震顫。
“下麵有東西。”他說。
凱莉斯閉眼,強行催動預知。畫麵碎片湧入:祭壇基座下方,一道環形凹槽與鑰匙輪廓完全吻合,符文排列方式與第一把截然不同——那是倒置的靈骨拓撲圖,代表“未完成的綁定”。
她睜開眼,指向祭壇中央:“打開它。”
賢者走近,權杖頂端投射出一組旋轉符文陣列,與地麵刻痕逐一對接。片刻後,他低語:“雙頻同步解鎖機製。單一能量源無法激活。必須同時注入穩定磁場與純淨靈能。”
艾德琳看了雷煌一眼。兩人沒說話,卻幾乎同時向前一步。
雷煌伸出左手,掌心貼上封印左側。伏爾康基因驅動神經末梢釋放低頻震蕩場,藍白電光沿著手臂爬升,在空中形成穩定的磁力網。
艾德琳摘下項圈外罩,露出內層裸露的靈能觸須。她深吸一口氣,將手掌按在右側。刹那間,一股寒意順著手臂竄上脊椎——這不是普通的靈能傳導,而是直接接入了審判庭禁術層級的原始信道。
兩股能量交彙。
石板轟然下沉,露出一個半球形空腔。內部懸浮著一把通體漆黑的鑰匙,表麵流轉著類似液態金屬的光澤,中心嵌有一枚不斷收縮舒張的核心晶簇,仿佛一顆活著的心臟。
“第二把。”凱莉斯喃喃。
雷煌俯身,右手探向鑰匙。指尖觸及瞬間,整座祭壇底部傳來低沉共鳴,如同遠古機械蘇醒。
就在他即將握住的刹那——
三道紅光同時亮起。
殘存的守護獸眼中符文驟然轉為猩紅,無視重傷狀態,猛然撲來。它們的動作不再受控於中樞節點,而是呈現出一種近乎癲狂的同步性,四肢扭曲變形,外殼龜裂處噴出腐蝕性蒸汽。
“退!”凱莉斯厲喝。
雷煌反應更快。他猛地抽手,鑰匙已被握入掌中,同時左臂橫掃,將凱莉斯狠狠推向石柱後方。她撞上岩壁,骨翼發出一聲脆響,裂紋加深。
艾德琳試圖啟動乾擾場,但項圈已過載,隻迸出幾縷電火花。賢者舉起權杖,相位裝甲展開防禦矩陣,可距離太近,來不及構築完整屏障。
三頭守護獸在距祭壇五米處同時停滯。
下一瞬,它們體內所有符文爆發出刺目紅光,能量核心急劇膨脹,彼此之間形成無形鏈接,如同編織成一張死亡電網。
轟——!
環形衝擊波正麵轟擊祭壇。空氣被壓縮成可見的漣漪,石柱表層瞬間剝落,碎石如彈片四濺。
雷煌雙臂交叉擋在身前,電流勉強凝聚成薄層護盾,卻被衝擊波一擊穿透。他整個人被掀飛,背部重重撞上石階底部,右手仍死死攥著那把黑色鑰匙,指節發白。
艾德琳被氣浪掀翻,摔落在西北角原位附近,額頭磕在動力甲邊緣,鮮血順著臉頰流下。她想爬起來,手臂卻不受控製地顫抖,視線模糊中隻看到空中翻滾的能量殘渣,像燒儘的灰燼。
凱莉斯蜷縮在石柱後,一隻手撐地,另一隻手緊緊抱住斷裂的骨翼。她抬頭望向雷煌的方向,嘴唇微動,卻發不出聲音。
賢者半跪於東側,肩部裝甲凹陷一塊,權杖發出短促警報音。他強行穩住身形,掃描模塊重新啟動,數據流在義眼內瘋狂滾動。
衝擊波餘威散去,祭壇區域一片狼藉。原本整齊排列的立柱倒了三根,星圖流轉中斷,地麵裂開數道深溝,黑霧從縫隙中緩緩溢出。
雷煌躺在石階底部,胸口起伏劇烈。他嘗試調動磁場,卻發現體內能量循環出現紊亂,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細針在肺葉間穿刺。右手依然緊握鑰匙,掌心已被棱角割破,血順著金屬表麵流淌。
那把鑰匙,開始微微震動。
賢者的聲音響起,帶著金屬質感:“它在響應島嶼主核頻率。”
艾德琳掙紮著翻過身,手指摳進岩石縫隙,終於勉強坐起。她看著自己破碎的項圈,又看向祭壇中央那個空蕩的凹腔,忽然意識到什麼。
“不對……”她喘息著說,“數量不對。”
凱莉斯扶著石柱站起,骨翼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她目光掃過戰場殘骸,低聲接上:“我們打倒了十一頭守護獸。加上自爆的這三具……一共十四具軀體。”
賢者沉默兩秒,調出戰鬥記錄投影。
“初始偵測數量為十七。”他說。
雷煌抬起頭,嘴角溢出血絲。
“少了三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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