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右手還死死攥著那把黑色鑰匙,掌心被棱角割破,血順著金屬表麵滑落,在石階上滴成一條斷續的線。他躺在碎石堆裡,背部撞擊處傳來沉悶的鈍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鐵絲在胸腔內攪動。護盾早已崩解,電光在他體表閃爍幾下,如同即將熄滅的燈絲。
艾德琳趴在地上,額頭滲出的血混著塵灰流進眼角。她試圖抬起手臂,卻發現動力甲的關節鎖死了,隻能靠肘部一點一點往前挪。她的項圈徹底失效,裸露的導管冒著焦煙,殘存的靈能像漏氣的管道般從體內逸散。
凱莉斯靠著斷裂的石柱,骨翼發出細微的碎裂聲。她一隻手撐住地麵,另一隻手按在太陽穴上,水晶內部的預知回路正在崩潰邊緣震蕩。視野裡不斷閃現碎片畫麵——地底深處,某種巨大的結構正緩緩開啟。
賢者半跪於高台邊緣,肩甲凹陷處露出斷裂的符文鏈。銜尾蛇權杖發出短促警報,掃描模塊重啟失敗三次後終於恢複部分功能,數據流在義眼中滾動:能量餘波仍在擴散,黑霧腐蝕速率提升百分之三十七。
雷煌咬牙撐起上身,左手重重拍向地麵。伏爾康基因在神經末梢炸開一道深層脈衝,藍白電光從指尖迸發,沿著裂縫蔓延,在身前形成一道弧形磁場屏障。飛濺的碎石撞上屏障,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隨即被彈開。
“撐住!”他的聲音沙啞,幾乎是從喉嚨裡撕出來的。
艾德琳聽見了。她閉眼,舌尖已被咬破,血腥味彌漫口腔。最後一絲清醒被逼出來,她將殘存在體內的淨化靈能注入地麵。靈能如冰泉滲入岩層,與雷煌釋放的磁場交彙,形成環狀基底。屏障微微一震,重新穩定。
凱莉斯睜開眼,瞳孔泛起水晶般的冷光。她強行催動骨翼共鳴,哪怕裂紋正在向脊椎延伸。預知畫麵中,下一波能量波動將在七秒後抵達峰值。她通過量子綁定,將節奏傳入雷煌意識。
“三……二……”
雷煌收束磁場,不再全麵防禦,而是壓縮能量集中在正麵。屏障變薄,卻更加堅韌。
“一。”
空氣猛然壓縮,又一波衝擊餘流襲來。屏障劇烈震顫,但沒有破裂。碎石被擋在外麵,黑霧在接觸到靈能基底的瞬間凝結成霜粒,簌簌落下。
賢者掃描到這一幕,低語:“三角聯動……你們在用生命共振構建臨時力場。”
雷煌沒回應。他的左臂傷疤開始滲血,舊日角鬥場留下的每一道裂痕都在撕裂。他隻能靠右手握緊鑰匙,以它為支點維持體內能量循環。鑰匙依舊震動,頻率與島嶼深處的某物同步。
艾德琳艱難爬到凱莉斯身邊,看到她暴露在外的神經接口正被黑霧緩慢侵蝕。她抬起未受傷的手,將殘餘靈能轉化為寒霜,覆在傷口表麵。低溫延緩了腐蝕,但也讓凱莉斯的手指瞬間凍僵。
“還能撐多久?”艾德琳問。
凱莉斯搖頭:“預知回路快斷了……但我看到了下麵的東西。”
雷煌轉頭看她。
“不是機器。”她說,“是活的。整座島……是一具被封印的軀殼。”
賢者突然抬頭,義眼鎖定祭壇下方。震動頻率變了。不再是隨機震蕩,而是有規律的搏動,像心跳。
“主核已激活。”他說,“第二把鑰匙取出時,觸發了喚醒協議。”
雷煌低頭看向手中的黑色鑰匙。它的核心晶簇仍在收縮舒張,仿佛真的有一顆心臟在跳動。他試著調動磁場探查其內部結構,卻發現自己的感知被某種反向共振吞噬。
艾德琳掙紮著站起,靠在石柱上。“我們得離開這裡。”
“來不及了。”凱莉斯輕聲說,“震動會越來越強,再過幾分鐘,整個地基都會塌陷。”
雷煌站起身,雙臂展開,磁場再度湧出。這一次,他不再構築空中屏障,而是將能量貼地鋪設,形成一道震蕩緩衝帶。電流沿著裂縫鑽入地下,試圖抵消部分傳導力。
“給你們爭取時間。”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