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左手指尖還貼在導能紋路上，電流微弱地跳了一下。他沒動，肩部包紮處滲出暗紅，順著肋骨滑到腰側。控製台屏幕亮著，艾德琳盯著能量圖譜，紊亂區又縮小了一塊。
她抬手抹了把臉，頸後的冷卻液管已經乾了。
“他們退了。”她說。
凱莉斯靠在符文環邊，鼻腔有血絲流下。她閉著眼，靈覺順著靈魂綁定通道掃過外圍區域。亞空間擾動頻率在下降，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淡了。
“不是潰敗。”她睜開眼，“是收兵。”
雷煌收回手，掌心發麻。他靠著牆坐下去，左臂橫在胸前，防止身體歪倒。右肩空蕩蕩的，斷口被布條裹緊，但熱還在往體內鑽。
艾德琳調出監控畫麵。能量廣場邊緣，黑色裝甲部隊正在撤離。生物機甲收起利爪，緩緩後退，部分單位啟動空間折疊，身形扭曲後消失。沒有爆炸，沒有乾擾信號，連殘骸都沒留下。
“太安靜了。”雷煌說。
“他們知道我們修好了裝置。”艾德琳聲音低，“也看懂了反擊成本太高。”
凱莉斯伸手碰了碰嵌在符文環裡的水晶碎片。它微微震了一下，映出過去十分鐘的畫麵——黑暗機械教的指揮節點發出統一撤離指令，所有單位同步執行，無延遲，無例外。
“不是臨時決定。”她說，“是計劃的一部分。”
雷煌低頭看自己的左手。伏爾康基因還在循環，但速度慢得幾乎感覺不到。他知道，剛才那一波修複耗儘了儲備。現在他連站都站不起來。
艾德琳關掉對外廣播協議，隻保留本地日誌。她拆下項圈殘片，露出頸後三根裸露的神經束，用金屬夾子手動連接控製台應急端口。信號接通，靈能屏障重新啟動，頻率調至最低。
“防追蹤。”她說。
雷煌點頭。他命令關閉所有非必要輸出口，導能柱群轉入隱蔽運行模式。藍白光芒變暗，整個核心區域陷入半昏狀態。
凱莉斯將額頭抵在符文環上，最後一絲血脈共鳴探入亞空間層。她看到的是空白——敵人撤走時清除了所有痕跡，連腐化殘留都被回收。
“他們在掩蓋來過的證據。”她說。
“為什麼？”艾德琳問。
“因為失敗不能被記錄。”凱莉斯抬頭，“尤其是被誰打敗的。”
控製台突然響了一聲。能量調節效率升至72。星圖上，十七個紊亂星域已有九個恢複引力平衡，兩顆瀕死行星開始凝結雲層。
雷煌靠在牆邊，左掌貼地。他能感覺到地下能量流變得平穩，不像之前那樣狂躁衝撞。這種穩定讓他更警惕。
“他們還會回來。”他說。
“不一定是我們。”凱莉斯低聲說，“可能是彆的目標。”
艾德琳盯著屏幕。撤離仍在繼續，最後一批生物機甲已退出能量廣場邊界。她的手指在控製台上敲了一下，鎖定一個移動單位的軌跡回放。
那台機甲在離開前，曾對著核心控製區轉了半圈。
像是在行禮。
又像是在標記。
她切斷回放，刪除緩存。然後將所有傳感器轉入被動接收模式，不再主動發射探測波。
“我們現在是獵物。”她說，“哪怕他們走了。”
雷煌閉上眼。他的機械教義眼因過載呈現暗紅，視野裡全是噪點。但他沒關機。隻要還有意識，他就得保持警戒。
凱莉斯靠在他背上，背對背坐著。她的呼吸很輕，但還能傳過來。兩人之間有一點溫度，在這冰冷的控製區裡勉強維持著清醒。
艾德琳坐在控製台前，雙手放在輸入麵板上。她的動力甲裂痕蔓延到了胸口，綠漬停在鎖骨下方。她沒去管，隻是把最後一管冷卻液注入神經接口。
刺痛讓她睜大了眼。
數據板顯示生命體征：雷煌心跳四十三，體溫四十度一；凱莉斯腦波頻率降至3.8hz，接近昏迷閾值；她自己神經負荷97，隨時可能斷連。
但她還能操作。
她調出係統日誌，檢查是否有異常寫入。一切正常。她又查看外部信標，鋼鐵救贖的信號依然微弱存在，未增強，也未消失。
她沒回應。
這時候任何通訊都可能是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