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呼吸沉重,仿佛每一次吸氣都要耗儘全身力氣。
左臂仍在滲血,包紮的布條早已被浸成暗紅,血珠一滴滴墜落,砸在地上發出細微卻清晰的聲響。
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隻是低著頭,雙手緊緊捧著那隻破損的機械鳥,指尖用力摳著它背後的接口,試圖撬開那層薄薄的金屬蓋。
白幽站在幾步之外,背貼著牆,一隻手穩穩地搭在阿澈肩上。小男孩臉色有些發白,卻沒有哭,隻是睜大眼睛盯著那隻鳥,嘴唇微動,輕聲問:“它...剛才是在找我嗎?”
“彆說話。”白幽壓低聲音,目光警惕地望向通道儘頭,“讓他先弄。”
季延沒有回應,手一滑,工具“啪”地掉在地上,清脆的響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咬著牙彎腰撿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這隻機械鳥裡藏著一塊特殊的芯片,形狀彎彎的,像一彎新月,隻有嵌入正確的位置才能激活。
突然,他動作一頓,猛地抬頭看向阿澈胸前掛著的木牌。
白幽也察覺到了異樣,眉頭微皺:“這東西...和那個凹槽,是不是一樣?”
季延點點頭,聲音很輕:“可能是雙層驗證。信物要對得上,還得有血。”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那就試。”白幽說罷,乾脆利落地抽出短刀,在阿澈的指尖輕輕一劃。
孩子沒叫出聲,隻微微吸了口氣。血珠滲出後,她捏住他的手指,穩穩地按在機械鳥右眼的位置。
藍光...猛地閃了一下!
緊接著,整隻鳥劇烈震動起來,外殼迅速發燙,嗡嗡的響聲從內部傳出,如同沉睡已久的機器正被強行喚醒。
阿澈忽然抱住手臂,額頭冒出冷汗:“疼...裡麵好像有什麼在拉我。”
季延立刻伸手按住他肩膀:“彆動,忍一下。”一邊說著,一邊將終端貼近機械鳥背麵。屏幕亮起最後一點微光,開始接收數據流。
藍光由急促閃爍逐漸轉為穩定的脈衝,一道全息影像緩緩展開...是一張立體星圖,十二個光點均勻分布,每一個都標注著文字:
“生態穹頂·運行中”
“待激活”
“信號中斷”
季延盯著北緯34.8°、東經117.3°的那個紅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原來還有這麼多...我們不是最後一個。”
白幽望著那個坐標,眼神變了。那是核爆升起的方向,也是他們一直想去的地方。
“這條路,”她開口,語氣不再如平日般冷漠,“不隻是為了逃命。”
“是重啟節點。”季延接道,手指輕點投影邊緣,“這些穹頂連成一張網,隻要有一個能重新啟動主控協議,就能喚醒其他十一座。”
阿澈喘勻了氣息,抬起頭,小聲問:“那...我們家也在上麵嗎?”
沒人回答。
就在這時,機械鳥突然發出尖銳的蜂鳴,紅燈亮起,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核爆餘波抵達倒計時:九分十七秒。逃生艙協議已激活,路徑鎖定。”
話音未落,機身冒出一股黑煙,藍光瞬間熄滅,徹底停止運轉。
季延迅速將燒毀的殘骸塞進背包,順手撿起地上一塊金屬片。上麵刻著坐標和一個箭形凹槽,在昏暗的通道裡泛著冷光。
“剛才投影裡的入口下麵有豎井。”他說,“應該直通逃生艙。”
白幽沒再多問,彎腰一把抱起阿澈:“走最快的路。”
三人繼續前行。通道越來越窄,地麵傾斜向下,腳步踩在碎石上發出細碎的聲響。空氣變得潮濕,彌漫著陳年金屬的氣息。
季延走在最前,左手扶著牆借力,右手緊攥終端。失血讓視線有些模糊,但他不敢閉眼。每一步都必須精準,不能再出錯。
轉過一個彎後,前方岩壁出現了一扇鐵門,鏽跡斑斑,邊緣刻著幾個字:“緊急避難·b7”。
門縫裡透出一點藍光,微弱卻持續閃爍。
“到了。”季延停下腳步,喘了口氣,“就是這兒。”
白幽靠近門邊,伸手摸了摸鎖區,發現是個生物識彆麵板,表麵蒙著灰塵,但指示燈仍在工作。
“怎麼開?”她問。
季延看了眼阿澈:“可能還得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