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麵炸開的瞬間,季延猛地撲向那座破舊炮台的底座,從夾層中掏出一塊黑乎乎的硬盤。他沒說話,隻是用燒焦的手指,將硬盤遞給了白幽。
白幽接過時,指尖忽然感受到一絲微弱的震動——並非來自地麵,而是從硬盤內部傳出,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蠕動。
她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把懷裡的阿澈摟得更緊了些,快步朝實驗室西側的控製室走去。
三人剛踏進門口,身後那片塌陷的區域驟然一沉,數十條藤蔓瞬間縮回地底,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召回。
風重新刮起,卷著細沙拍打在金屬門框上,發出“沙沙”的聲響,聽得人心頭發緊。
“這玩意兒還能用嗎?”季延喘著氣靠在牆上,右臂無力垂落,左手卻已翻出一個便攜播放器。外殼裂了一道縫,屏幕布滿劃痕,但電源燈還亮著,勉強能開機。
白幽蹲下身,將硬盤插入接口槽:“這是實驗室關閉前自動備份的監控記錄,我順手帶出來的。”
她語氣平靜,可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她清楚這塊硬盤裡藏著什麼——周崇山究竟做了什麼?二號基地的人去了哪裡?為什麼隻有他活著走出來?
季延沒有再問,咬著牙拆開播放器後蓋,接上了聲波炮殘餘的電容。火花一閃,設備嗡嗡啟動,藍光映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最多撐三分鐘。”他說,“電壓不穩,彆指望能存檔。”
白幽點頭,按下播放鍵。
畫麵起初全是雪花噪點,隨後跳出一段會議錄像:七個人圍坐在圓桌旁,背景是二號基地的指揮中心。鏡頭平穩,光線正常,一切看似尋常。
“這是...三天前?”季延眯起眼,“他們出發來談判的時間。”
白幽盯著屏幕,突然抬手暫停。畫麵定格在一個代表身上——那人正低頭喝水,動作自然。但她注意到,他的眼皮眨動頻率完全一致,每五秒一次,如同設定好的程序。
“不對勁。”她說,“沒人會眨眼這麼規律。”
季延立刻調出數據流界麵,手動剝離表層信號。幾秒後,隱藏的畫麵浮現:會議室燈光突轉為紅色,所有人僵住不動。周崇山站在門口,手中握著一支綠色注射器,嘴角帶著笑意。
“各位辛苦了。”他說,“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合作開始。”
針頭紮進第一個代表的脖子時,對方連眉頭都沒皺。十秒後,鼻孔滲出血絲,耳朵扭曲變形,皮膚下鼓起藤蔓狀物,迅速破皮而出。其餘人接連倒下,身體膨脹、撕裂衣物,化作半植物半血肉的怪物。
白幽屏住了呼吸。
季延死死盯住畫麵角落——周崇山袖口露出的手腕上,皮膚近乎透明,血管中流淌著墨綠色的液體。
“他不是在控製它們。”季延聲音發啞,“他是...把自己變成了源頭。”
視頻繼續跳轉。地圖展開,全球出現數百個紅點,集中於各大基地、能源站與交通樞紐。周崇山立於投影前,輕輕按下按鈕,所有紅點同時閃爍。
“替換計劃已啟動。”他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隻要注入初始樣本,目標體將在十二小時內完成意識覆蓋。舊領袖消失,新秩序自動生成。”
畫麵切至最後:他走入一間密室,牆上掛滿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漂浮著一人,麵容模糊,製服各異——全是各地基地的高層。
“不需要反抗。”他說,“你們會感謝這場進化。”
就在此刻,播放器猛然震顫,屏幕邊緣冒出黑煙。
“要炸了!”季延一把扯下存儲芯片塞進衣袋。下一秒,設備轟然爆炸,火光衝天,照亮整個控製室。
火焰中,一道身影緩緩浮現。
白色西裝,銀色徽章冷光閃爍,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泛著寒意。周崇山的虛影立於燃燒殘骸之上,嘴角微揚。
“你們以為我在地下?”他低聲說,“錯了。我在每一個被替換的大腦裡,在每一根生長的藤蔓裡,在你們呼吸的空氣裡。”
白幽立刻將阿澈護到身後,斷弓橫在胸前。
季延想站起來,卻被劇痛釘在原地。他發現那虛影沒有影子,也不隨火光晃動,宛如直接從係統中爬出的數據幽靈。
“你早就不是人了。”他說。
“人?”周崇山輕笑,“我隻是比你們更早看清未來。文明不該重建,該重寫。而我,就是新規則本身。”
話音未落,通風管道傳來“嘶嘶”聲,一股淡黃色霧氣開始滲出,觸及牆麵即腐蝕出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