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回到修理場的角落,將那根鏽跡斑斑的金屬管輕輕放在工作台上。他坐下,翻過手腕,露出那塊老舊的手表。表盤漆黑一片,他用指甲在邊緣輕輕一刮,藍光緩緩浮現,映出微弱的數字。
他從工具箱最底層取出一根數據線,一端接入手表側麵的小孔,另一端連上能源站的接口。屏幕上迅速滾動起一串串字符,電量顯示:7.3。他盯著看了幾秒,指尖在表殼上輕敲了兩下。
白幽靠牆坐著,手搭在箭囊上。她察覺到季延臉色變了。
“怎麼了?”她問。
季延沒有抬頭,“電池撐不過三天。燈都打不開,彆的更彆指望。”
阿澈從帳篷裡爬出來,赤著腳踩在地上。他走到季延身邊,目光落在那塊泛著藍光的手表上。“又要出去找東西了嗎?”
“有個地方。”季延拔下數據線,抽出一張手繪的圖紙,“舊世界圖書館地下有個太陽能研究站,可能還有能用的光伏板。”
白幽站起身,“你知道路?”
“大概。”季延指著圖紙一角,“繞開沙暴帶,白天走,天黑前回來。”
“我去。”白幽說。
季延抬頭看她,“你剛包紮完傷口。”
“箭傷不礙事。”她說,“我不放心你們兩個去。”
阿澈拉住季延的袖子,“我也要去。”
“不行。”季延搖頭,“太遠,你還小。”
阿澈把手伸進衣服裡,掏出一塊木牌。木牌滾燙,表麵紋路隱隱發亮。“它一直在動,像心跳。”他說,“上次這樣,是在養父筆記裡提到的地方。”
季延接過木牌,貼在表盤上。方舟係統微微震動,屏幕跳出一行字:信號源匹配度82。
他沉默片刻,把木牌還給阿澈。
“帶上你。”他說,“但必須聽我的。不能亂跑,遇到危險立刻撤。”
白幽走向武器架,取下她的複合弓。她打開箭囊清點,挑出三支燃燒箭單獨放進特製箭袋。又檢查了腰間的短刀,刀刃有些卷口,便拿出銼刀磨了幾下。
“你覺得那個研究站還能用?”她問。
“不知道。”季延一邊收拾工具包一邊回答,“但總比等死強。”
阿澈蹲在地上,用炭筆描畫路線。他照著圖紙一筆一劃地臨摹,線條歪斜卻認真。
“我們三個一起。”他說,“季延哥帶路,白幽姐斷後,我在中間。”
白幽停下磨刀的動作,低頭看他。
“你怎麼知道要斷後?”
“你每次走路都在最後。”阿澈抬起頭,“你說看不見背後的人最容易出事。”
白幽沒說話,把刀插回鞘中。
季延攤開一張大地圖,用炭筆標出行進路線。他在圖上圈出三個停靠點,並注明時間:“早上六點出發,十點到第一站,十二點前必須看到研究站入口。看不到就回頭。”
“如果看到了呢?”阿澈問。
“進去看看。”季延說,“但不超過兩個小時。超時就撤。”
白幽走過來,蹲在他身旁,“裡麵可能塌了,也可能被沙埋了。”
“我知道。”季延點頭,“所以帶撬棍和應急燈。再帶一瓶氧氣,怕裡麵缺氧。”
“你帶的東西太多了。”白幽說,“背不動。”
“那就分開拿。”季延把清單寫在紙上,“我背工具包,你帶武器和燈,阿澈拿水和信號旗。”
阿澈站起來,“我能背小包。”
“你拿著木牌就行。”季延揉了揉他的頭發,“它是導航。”
白幽走到窗邊。外麵天色灰蒙,風不大,細沙輕輕敲打著鐵皮屋頂。
“昨天那些人還在修管道。”她說。
“他們會繼續修。”季延收起地圖,“但我們得先解決電的問題。沒能源,什麼都做不了。”
“你是說以後都要靠這些老東西?”白幽回頭指了指他手腕上的表。
“不是靠它。”季延說,“是靠我們動手。它隻是告訴我哪裡有機會。”
白幽不再追問。她重新檢查箭矢,一支支擺開,查看尾羽是否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