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的手停在半空，掌心的兩塊木牌微微發燙。她沒說話，目光緊緊盯著那道藍光的縫隙。
季延看了阿澈一眼。孩子靠在石台邊，臉色蒼白，呼吸輕得幾乎察覺不到。他蹲下身，把手表貼到阿澈胸口。“方舟”運行了一段檢測，表盤上跳出幾行字：【能量波動異常，建議補充營養與休息】。
“你還好嗎？”季延問。
阿澈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想試試。”他說，“我聽見那個聲音了，不是做夢。”
遠處車隊依舊停著，車門緊閉，無人下車。林素的女兒站在十米開外，雙手垂落，靜靜看著他們三人，沒有催促。
季延站起身，扶著阿澈走到基座前。那裡有一個凹槽，形狀與木牌完全吻合。他從懷裡取出自己的那塊——這是養父臨終前交給他的東西，一直貼身攜帶，從未示人。
“三個人一起放上去。”他說。
白幽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兩塊木牌，又望向季延。她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走到了另一邊。
三人呈三角站立，將木牌對準凹槽。
阿澈率先動手。指尖剛觸到金屬，木牌猛然一震。他咬緊牙關，沒有鬆手，用力按了下去。
哢。
第二聲響起，比剛才更清晰。
白幽也壓下手中的木牌，動作沉穩，但手臂繃得極緊。第三塊嵌入的瞬間，藍光驟然炸開，如水波般向外擴散，掠過地麵、水麵，一直延伸至城市邊緣。
季延立刻查看手表。【高階協議激活中……跨星係生態鏈權限解鎖，等待最終認證】
表盤彈出一幅圖像，懸浮於空中。那不是地圖，也不是建築圖紙，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光點，排列毫無規律，難以辨認。
“這不是地球上的東西。”季延說。
白幽凝視著那幅圖，眉頭越皺越深。“它在動。”她說。
是真的。那些光點正緩緩移動，有的聚合，有的分離，仿佛有節奏地呼吸著。一條主線貫穿整個結構，終點直指北方天空。
阿澈忽然抬頭望天。“那邊！”他伸手一指，“那顆星，閃得跟這個一樣！”
兩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北方天空中有一顆小星星，正輕輕閃爍，頻率與投影中的主線完全一致。
季延迅速調出“方舟”的記錄。係統深處藏有一份加密筆記，是養父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他輸入密碼，一行字浮現出來：【穹頂之外，尚有燈塔。若木牌共鳴，即為回應】
他低聲念了一遍，聲音不大，但白幽聽清了。
“燈塔？”她問。
“意思是，我們不是唯一的。”季延看著她，“舊文明早就知道，彆的地方也有這樣的係統在運行。”
白幽沉默。她低頭看向胸前的機械鷹紋身，指尖輕輕撫過那隻展翅的鷹。昨晚那個女人的話仍在耳邊回響：“讓鷹飛起來。”
現在她明白了。那不是遺言，而是一道命令。
阿澈倚著基座喘息。“我們要去那兒嗎？”他問。
季延沒有立刻回答。他環顧四周。廣場上的嫩芽已長至小腿高，綠葉在風中搖曳。噴泉仍在流淌，彩虹映在地上。這座城市剛剛蘇醒，還有太多事情等著處理——淨水塔要修，能源站要查，新市長已死，權力也需要交接。
留下更安全。
但他清楚，如果不去看看那顆星背後究竟是什麼，他們所重建的一切，或許終將重蹈覆轍。
“修機器容易。”他終於開口，“讓人相信未來才難。”
白幽望著他。
“我們重啟了係統，可誰能保證下一個‘周崇山’不會出現？誰來決定資源分配？誰來定義什麼是正確？”季延握緊手表，“答案不在這兒，在那條線上。”
阿澈用力點頭。“我也想去。”他說，“那裡有家的聲音，不是一個人的，是很多人的。”
白幽靜默片刻。然後，她解下腰間的弓，放在石台上。接著撕下左臂的機械鷹貼片，按在合體的木牌旁。
“鷹不該困在廢墟裡。”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