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紅雲心臟狂跳,但救人的決心壓過了恐懼。她猛地推開門,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驅邪符籙瞬間激發,一道微弱的金光在她身前形成屏障。
“王晚!”她大喊一聲。視線裡,那女孩蜷縮在閣樓角落,臉色慘白如紙,胸口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仿佛大半生機已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抽乾,隻剩一具軀殼在苟延殘喘。
那七個孩童的虛影突然停下了無聲的旋轉,周身的黑氣猛地暴漲,緊接著發出尖銳的嘶鳴——那不是普通的噪音,而是帶著某種詭異頻率的音波,像無數根細針,狠狠紮進淩紅雲的耳膜。她瞬間感到頭痛欲裂,腦漿仿佛在顱腔裡沸騰、翻滾,耳膜嗡嗡作響,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刺穿,連眼前的景象都開始扭曲、模糊。
而那嫁衣女人,此刻緩緩飄離了地麵,血紅的裙擺下沒有雙腳,隻有一團翻滾的黑霧。她的長袖無風自動。她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變得漆黑尖銳,指甲縫裡還嵌著暗紅的血痂,像剛從什麼活物身上抓撓過。下一秒,她帶著一股腐臭的陰風,直向淩紅雲撲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快如閃電般從淩紅雲肩頭躍下。秦越落地時沒有半分聲響,仿佛融入了黑暗本身。他那雙熔金色的豎瞳在昏暗的閣樓裡亮得駭人,瞳孔裡像有流動的血光在打轉,映得周圍的黑氣都在微微顫抖。他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對著撲到半空的嫁衣女人和七個孩童,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
那聲音並不響亮,卻像一塊巨石砸進了平靜的水麵,讓整個閣樓的空氣都開始震顫。梁木發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隨時會坍塌。撲到半空的嫁衣女人猛地一滯,原本猙獰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她的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血紅的眼睛裡滿是畏懼,連周身的黑氣都黯淡了幾分。七個孩童則是一動不動地站在了原地。
秦越回頭瞥了淩紅雲一眼,那雙豎瞳裡帶著幾分不耐,眼神分明在說:愣著乾什麼?快救人!
淩紅雲猛地回神,胸腔裡的恐懼還未散去,手腳卻已先一步行動起來,踉蹌著衝向蜷縮在角落的王晚。女孩的眼神依舊渙散,嘴裡無意識地叨念著“彆綁我”“彆抓我”,手腕被那粗如拇指的紅色麻繩緊緊捆綁,繩子早已勒進了肉裡,傷口處的血痂和新鮮的血液混在一起,發黑的皮肉外翻著,看得人頭皮發麻。
“王晚!王晚!醒醒!我來了!”淩紅雲一邊急切地呼喚,一邊伸手去解繩索。但那粗麻繩係得死緊,繩結複雜得像某種詛咒的圖案,她的手指剛碰到繩子,就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爬上來。
她用力拉扯,可那繩結卻像長在了一起,紋絲不動。更讓她心驚的是,那紅繩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意圖,突然開始自動收縮!“嘶——”王晚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手腕處的皮膚瞬間變得青紫,連骨頭都隱約可見,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勒斷。
“該死!”淩紅雲急得滿頭大汗,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王晚的手背上。她立刻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這匕首是用桃木混合著朱砂鍛造的,本就有驅邪之力,刀刃鋒利得能輕鬆割開皮革。可當她將刀刃對準紅繩時,鋒利的刀刃在繩子上劃過,竟隻發出“滋啦”一聲,像指甲刮過玻璃般刺耳,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那紅繩甚至纏上了匕首的刀刃,像要將金屬吞噬般,微微蠕動著。
就在這時,秦越輕盈地跳上床沿。他似乎對仍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卻又不敢上前的怨靈們毫不在意,隻是伸出前爪,用那看似柔軟的肉墊輕輕碰了碰那條詭異的紅繩。
沒有聲響,沒有光芒。那根連桃木匕首都無法損傷分毫的紅繩,在貓爪觸碰的瞬間,竟像被無形的力量斬斷,應聲而斷!
仿佛某種維係生命的紐帶被強行剪斷,王晚猛地抽搐了一下,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而那條斷開的紅繩落在地上,竟像活蛇般扭曲了幾下,還發出了細微的“吱吱”聲,最終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嫁衣女人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尖嘯,那尖嘯裡夾雜著指甲抓撓金屬的刺耳聲響,震得閣樓的燈泡“啪”地一聲炸裂,陷入了更深的黑暗。她的虛影變得模糊了幾分,周身的黑氣不斷消散,顯然受到了重創。七個孩童的影像也開始不穩定地閃爍,像是隨時會破碎的泡沫。
王晚緩緩睜開眼睛,眼神雖然依舊虛弱,卻終於有了幾分清明。她看著淩紅雲,又看向蹲在一旁的黑色貓咪,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嘴唇顫抖著,好半天才擠出聲音:“這繩子...它...”她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像砂紙在摩擦,“我用剪刀試過無數次...甚至用火燒過...火碰到它都會熄滅...它怎麼會...”
“沒時間解釋了!”淩紅雲一把扶起虛弱不堪的王晚,女孩的身體輕得像片羽毛,卻冷得像塊冰。“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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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攙扶著王晚,警惕地看著仍在房間另一側徘徊的怨靈們——嫁衣女人還在試圖凝聚黑氣,七個孩童則縮在角落,一雙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們,那眼睛裡沒有眼白,隻有深不見底的黑,看得人毛骨悚然。秦越這時跳回了她的肩頭,熔金豎瞳冷冷地掃視一周,那眼神裡的威懾力讓那些怨靈瞬間後退了幾分。
有了秦越的威懾,她們順利地下了樓。整個宅邸死寂得可怕,連風吹過窗戶的聲音都沒有,隻有她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像在敲打著死亡的鼓點。一路上竟沒有遇到任何護衛,可這種“順利”反而讓淩紅雲的心沉得更緊——仿佛有什麼更恐怖的東西,在暗處等著她們。
“後門...通常隻有老管家偶爾會查看...”王晚虛弱地解釋,聲音裡帶著揮之不去的恐懼,“他們覺得有那繩子和...和‘那些東西’在,我根本逃不掉...所以連守衛都省了...”
淩紅雲心中一凜,想起剛才閣樓裡的驚心動魄,後背又滲出一層冷汗。若不是有秦越在,她恐怕早已成了那些怨靈的口糧,更彆說救出王晚了。
她們順利地從後門溜出,剛踏出後門,一股冰冷的霧氣就撲麵而來。那霧氣濃得化不開,吸入肺裡像吞了一把冰碴子,嗆得淩紅雲一陣咳嗽。霧氣裡還夾雜著冰冷的觸須,時不時蹭過她們的腳踝,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這就是王家外的巷道,和趙家周圍的霧氣一樣詭異,卻似乎更濃、更冷。
一離開王家宅院的範圍,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就減輕了許多,但霧氣依舊像一張巨大的網,將整個巷道籠罩。淩紅雲憑著記憶和口袋裡通命符的微弱指引——那符籙的光芒在霧裡幾乎看不見,隻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暖意——攙扶著王晚艱難前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膠水裡,腳下的地麵仿佛有吸力,要把她們拖進地底。
沒走多遠,淩紅雲就感覺到背後有什麼東西在跟著她們。那感覺像被毒蛇盯上,讓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猛地回頭,隻見濃霧中隱約有七個矮小的身影,不遠不近地跟著,始終保持著約幾十步的距離。它們沒有靠近,也沒有攻擊,隻是默默地飄在霧裡——腳不沾地,影子在霧中扭曲變形,偶爾還會發出指甲刮牆的細微聲響。七雙空洞的眼睛在霧中若隱若現,死死地盯著她們的背影,讓人毛骨悚然。
王晚也看到了它們,嚇得渾身發抖。
“彆回頭!繼續走!”淩紅雲強作鎮定,聲音卻忍不住發顫。她扶緊王晚,加快了腳步,“有秦越在,它們不敢靠近。”
然而,隨著她們繼續前行,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淩紅雲感到前方的路正在變得陌生和扭曲,明明應該是直路的巷道,卻莫名其妙地出現了拐彎。
"不對勁,"淩紅雲停下腳步,警惕地環顧四周,"這路不對..."
估計又被困在大陣之中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周圍的霧氣突然開始劇烈翻滾,形成一個個漩渦。
"啊!"王晚驚恐地尖叫起來,緊緊抓住淩紅雲的手臂。
淩紅雲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溫度在急劇下降,呼出的氣息都變成了白霧。
就在這時,秦越走到了前方。他回頭看了淩紅雲一眼,淩紅雲明白這是讓自己接下來必須得和之前一樣緊跟著他。
然後,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秦越的身體開始發出微光,那光芒越來越亮,最後幾乎刺得人睜不開眼。當光芒稍褪,站在原地的不再是一隻黑貓,而是一個身形修長的黑衣男子!
淩紅雲有些愣住,想不到秦越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化形。
他站在濃霧與怨靈之間,身姿挺拔如鬆,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凜冽氣息。那些劇烈翻滾霧氣像受到了極大的威脅,躁動不安地後退了幾步,但仍在四周徘徊,不肯散去。
"待在我身後。"秦越開口,聲音低沉冰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帶著她沒辦法移動太快。”像是知道淩紅雲心中的疑問。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複雜的軌跡。沒有符紙,沒有朱砂,但那軌跡卻在空中凝結成型,散發出暗金色的光芒——是一個淩紅雲從未見過的古老符印!
符印成型的瞬間,整個巷道仿佛都震動了一下。濃霧也被逼退數尺,露出一條清晰的路徑。
"走!"秦越簡短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