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抱著淩紅雲的手臂,始終穩得沒有一絲顫動,可那道尚未完全斷裂的共生符鏈,卻像一根發燙的絲線,將淩紅雲最後一刻的心意,一絲不落地“遞”進了他的識海——她沒去想後背穿透的劇痛,沒去怕魂魄一點點消散的冰冷,滿腦子都是“彆怕,我已經使用轉移命符來轉移共生符的反噬……”“轉移命符可以延續十年,十年內隻要能找到共生符解咒的辦法哪怕自己死了,他也能活下去……”“對不起,明明是我要護他,最後卻成了他的累贅”。那些細碎的、帶著血溫的念頭,像無數根燒紅的針,狠狠紮進他冰封了萬載的心臟,撬開了那片死寂之下,從未有過的慌亂與疼。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的嘶吼,沒有悲傷的顫抖,連呼吸都輕得仿佛不存在,隻有垂在身側的指尖,極細微地蜷縮了一下——那是他第一次,因為除了自身之外的存在,產生了“失控”的預兆。曾映過慵懶、藏過不耐的熔金豎瞳,此刻徹底沉成了兩潭無波的黑暗,不是空洞的虛無,是裹著毀滅風暴的亙古冰原,每一寸黑暗裡,都翻湧著因淩紅雲的重傷而起的、近乎癲狂的怒意,而焰心深處,卻藏著一點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碎光——那是名為“心疼”的情緒,正隨著淩紅雲嘴角未乾的血,一點點蔓延開來。
周身的空氣開始發出“哢哢”的脆響,不是低溫結冰的裂聲,是空間在他無意識散出的威壓下,被捏得變形、扭曲的呻吟。牆壁上剛剛凝結的薄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厚,從半透明的一層,凝成半指厚的冰殼,冰紋像蛛網般蔓延,將散落的碎石、地上的血漬都凍成了晶瑩的冰雕;原本潮濕的空氣被抽乾了所有水汽,冷得像能刮掉人的皮肉,連應急燈的慘綠光都被凍得凝滯,在冰麵上反射出細碎的冷芒,仿佛整個地下室都被扔進了萬載寒窟。
一道低沉的嗡鳴從秦越體內溢出來,不是通過耳朵傳遞的聲音,是直接碾在心魂上的震顫——那是遠古妖尊獨有的威嚴,是至高掠食者被觸怒時的警告,震得整個地下室都在劇烈搖晃。頭頂的水泥碎屑簌簌落下,砸在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卻很快被更濃重的威壓吞沒。王晚和趙崢隻覺得胸口像被千斤巨石壓住,氣血翻湧得幾乎要炸開,“哇”地噴出一口鮮紅的血,癱在地上連手指都動不了,連抬頭看一眼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在那股如同天威般的氣息下瑟瑟發抖,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嗡鳴越來越烈,暗金色的光芒突然從秦越體內炸開——那不是溫暖祥和的光,是帶著極致毀滅氣息的寒芒,像億萬年未曾融化的冰川驟然崩裂,瞬間吞沒了應急燈的微弱光芒,讓整個空間隻剩下這純粹的、令人窒息的金色。秦越狹長的眼眸裡,那片黑暗徹底燃成了熊熊的金色怒焰。
凜冽刺骨的妖尊氣息,像海嘯般從他體內鋪展開來,灌滿了地下室的每一寸角落,甚至穿透厚厚的土層,直衝天際。那是絕對的力量領域,在這股氣息麵前,所有生靈都隻是螻蟻,連空氣都要臣服。癱在牆角的陸安,臉上的恐懼瞬間凝固,跟著就被無邊的絕望徹底淹沒。他感覺周遭的空氣瞬間變成了比玄鐵堅硬億萬倍的壁壘,從四麵八方、從每一個維度,以一種完全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方式,向著他的身體和魂魄瘋狂擠壓而來!他拚儘全力想要掙紮,卻發現連轉動一下眼球都做不到,眼皮重得像灌了鉛;肺部被死死壓扁,無法吸入一絲空氣,窒息感與魂魄即將被碾碎的恐怖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想求饒,想尖叫,卻連一絲聲音都無法發出,隻有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放大到幾乎占據整個眼眶,倒映著秦越懸浮在空中的身影,以及那片能讓他神魂俱裂的金色光芒。
“呃……嗬……”他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意義不明的嗬嗬聲,涎水混著血沫從嘴角流下,狼狽得像條待死的野狗。
秦越緩緩低頭,目光再次落在懷中淩紅雲的身上。她的臉色蒼白得像紙,嘴唇還沾著發黑的血漬,眉頭微微蹙著,像是還在承受傷口傳來的劇痛。他想起她最後扯出的那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想起她傳音說“對不起,把你拖累成這樣”——明明她自己才是那個被毒箭貫穿身體的人,明明是為了救他才擋在前麵,卻到最後都在愧疚“拖累”他,連一聲“疼”都沒來得及說。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那隻手蒼白、修長、骨節分明,動作看似緩慢優雅,仿佛隻是在拂去塵埃,卻帶漠視規則的絕對威嚴。他的指尖,精準無比地、輕描淡寫地,捏住了那支仍在不斷侵蝕淩紅雲生機、由陸安畢生邪功和三百年怨煞凝聚而成的妖毒箭的箭杆。
指尖剛一觸及箭杆,箭矢上纏繞的濃鬱黑氣和怨毒詛咒,就如同遇到了至高無上的天敵,發出了淒厲到扭曲的尖嘯,瘋狂地向著秦越的指尖反撲,試圖將這股毀滅性能量傳染到他身上。然而,所有的反撲在觸碰到那蒼白指尖彌漫的、更高等、更純粹、源自妖尊本源的毀滅性能量時,都如同投入太陽的冰雪,連一絲青煙都未能冒出,便瞬間消融、湮滅,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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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眼神冰冷如萬載寒淵,看著那支傷害了淩紅雲的毒箭,指尖微微一用力。
“哢……哢嚓嚓……”
一陣細微卻清晰傳遍整個死寂空間的碎裂聲響起。那支足以瞬殺地仙、腐蝕金仙神魂的妖毒箭,在他的指尖,竟如同孩童玩耍的琉璃玩具般,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便從鋒利的箭尖開始,寸寸斷裂!破碎的箭身化作一縷縷精純卻充滿雜質的幽綠色能量,以及一團團濃鬱如墨的黑色怨氣,本能地想要向四周逃逸消散,試圖尋找新的宿主。
秦越掌心微旋,一股無形的、仿佛能吞噬星河的恐怖吸力憑空產生。那些潰散的能量和怨氣如同百川歸海,發出絕望的哀鳴,卻無法抗拒地被那股吸力強行拉扯回來,儘數吸入他蒼白的掌心之中。緊接著,他體內那浩瀚磅礴、已然完成質變的妖力微微運轉,如同一個巨大的、精密的磨盤,瞬間便將這團蘊含了三百年積累的能量徹底碾壓、提純、淨化,最終化作一股相對精純的本源之力,被他毫不客氣地吞噬吸收。
那支快奪走了淩紅雲生機、承載了三百年怨毒的毒箭,就此徹底從世間抹除,仿佛從未存在過。
箭矢消失的瞬間,淩紅雲前後貫穿的傷口徹底暴露出來——皮肉翻卷著,邊緣還泛著詭異的暗綠色,顯然殘留的毒素還在緩慢惡化,隻是沒了毒箭的持續供給,惡化的速度慢了許多。秦越甚至沒有低頭去仔細查看她的傷勢,通過一種超越共生符、源自妖尊本源的感知,他能清晰地“看到”,淩紅雲胸前貼身佩戴的通命符袋,正幽幽地散發著微弱的瑩光,以一種近乎頑強的姿態,牢牢護住了她的心脈和魂魄核心,形成一個薄薄的、卻異常堅韌的守護光繭。
這抹微光,讓他暴怒到近乎失控的毀滅意誌,終於有了一絲可以被稱之為“理智”的縫隙。他的目光終於從淩紅雲身上移開,緩緩抬起,金色的眼瞳裡,那點僅存的柔和徹底消失,隻剩下絕對的漠然和審判,如同神明俯視著腳邊即將被碾死的蟲豸。
這一眼,直接釘在了地麵之上、那個如同被凍結在琥珀中的蒼蠅般動彈不得的陸安身上!
下一刻,秦越小心翼翼地將淩紅雲放了下來,讓她靠在身後的木箱上。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站起身,周身的金色光芒收斂了幾分,卻依舊帶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他俯視著癱在地上、如同爛泥般的陸安,金色的眼瞳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有對生命的漠視。在絕對的等級壓製下,陸安連思維都幾乎停滯了,所有的陰謀、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恐懼,在這股如同天威般的力量麵前,都顯得如此可笑、如此渺小。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雙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瞳孔,感受著那如同整個天地都壓下來的毀滅意誌,等待著最終的、無可改變的命運降臨。
秦越沒有言語,甚至沒有流露出任何額外的表情,仿佛眼前的陸安,連讓他多說一個字的資格都沒有。
他隻是緩緩地,抬起了那隻剛剛捏碎了妖毒箭的右手,對著腳下螻蟻般的陸安,虛虛一握。
沒有光華閃耀,沒有咒文念動,甚至沒有激起一絲氣流,整個空間安靜得可怕,隻有陸安越來越急促的、無法發出聲音的喘息。
陸安發出了他生命中最後一聲、扭曲到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那聲音被死死困在喉嚨裡,隻能化作一陣模糊的、意義不明的嘶吼,卻充滿了極致的痛苦與絕望。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扔進了一個無形的碾壓機,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密集如爆豆般的碎裂聲,“哢哢”的脆響在死寂的地下室裡格外清晰;五臟六腑被擠得移位,鮮血從他的七竅中瘋狂湧出,染紅了身下的冰麵;連他的魂魄,都在那股無形的力量下被強行拉扯、擠壓,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碎!
“不——!!饒命——!!!”
他拚儘最後殘存的本能嘶吼求饒,體內那枚與他性命交修了三百年的護心鱗分身,突然爆發出最後的幽綠色光芒,試圖形成一道防護屏障,護住他最後的生機。然而,這道光芒在秦越的絕對力量麵前,如同風中殘燭般脆弱,剛一出現,就被那股無形的威壓徹底碾碎,幽光瞬間熄滅,護心鱗分身甚至連一聲哀鳴都來不及發出,就化作了一縷青煙。
陸安的眼睛凸出,布滿了猙獰的血絲,身體像被吹脹的氣球一樣扭曲、變形,皮膚下的血管一根根爆起,最終“嘭——”的一聲,發出沉悶得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爆響。
為禍三百年,策劃血婚契約、操縱王趙兩族命運、視人命如草芥的幕後黑手陸安,就此形神俱滅,連進入輪回、重新投胎的資格都已失去。
而從陸安體內逸散出的、被他竊取煉化了三百年的生命精元、魂魄之力,以及護心鱗分身本身蘊含的部分本源妖力,化作一股相對精純的能量流,如同溪流彙入大海,被秦越毫不排斥地吸收。加之他這幾日連續吞噬、尚未完全煉化的數個陣眼分身之力,在這股新生力量和妖尊本體覺醒的雙重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熱油的冰雪,迅速被他的本源妖力同化、吸收!他體內那原本因強行吞噬而躁動不安的異種妖力,在這絕對的力量壓製下,徹底臣服,被飛快地煉化成本源妖力,讓他的氣息變得更加浩瀚、更加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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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更加磅礴的妖氣,不受控製地從他體內衝天而起,攪動著江市上空的雲層。但這氣息隻是一放即收,被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斂回體內。
遙遠的妖界深處,一座巍峨聳立的黑色宮殿內,一位身著玄色戰甲、麵容俊美的男子,正坐在高台上批閱卷宗。他指尖的毛筆剛落下最後一筆,突然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震驚!手中那枚記載著妖界事務的玉簡,“啪嗒”一聲掉落在光潔的白玉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卻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這氣息……是尊上?!”男子——妖界四大妖將之首的影煞,豁然起身,玄甲碰撞發出“鏗鏘”的聲響,他快步走到宮殿的窗邊,目光銳利如電,穿透重重空間阻隔,望向那股氣息傳來的人間方向,臉上寫滿了驚疑與激動。
他皺緊眉頭,指尖凝聚起一絲妖力,試圖再次感知那股氣息,卻發現那股力量早已收斂,隻剩下一絲極淡的、屬於妖尊的本源印記。影煞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眼中滿是狂喜:“尊上真的蘇醒了!而且還恢複了部分力量!不行,我必須去人間尋找尊上的蹤跡!”
與此同時,地下廢墟之中。
秦越緩緩收回了手,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連指尖殘留的能量都被他隨手抹去。他周身的恐怖氣息漸漸內斂,金色的光芒也淡去了許多,隻剩下眼底深處,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的冷意。他沒有絲毫停留,轉身快步走到淩紅雲身邊,抬手對著她周身的空氣輕輕一劃——一道暖金色的結界瞬間成型,將淩紅雲與她之前護著的趙崢和王晚牢牢護在其中,結界上流轉的光芒,帶著他的妖力,溫暖得像曬過太陽的被子,既能擋住外界的寒氣和餘波,又能緩慢地滋養她的身體。
做完這一切,他才停下動作,蹲下身,目光落在淩紅雲蒼白的臉上,金色的瞳孔裡,那片冰冷的火焰終於又柔和了幾分。他伸出指尖,想要碰一碰她的臉頰,卻在即將觸及的瞬間停住,最終隻是輕輕拂過她額前的碎發。
“等我。”他輕聲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他不再猶豫,轉身看向地下室的入口,一步踏出,身影如同水墨畫中被水滴暈開的人物,瞬間變得模糊、透明,仿佛融入了空間本身的褶皺,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他已如同鬼魅般,憑空站立在了王家老宅的地界之上。
夜風吹拂著他墨色的衣袂,獵獵作響,卻無法吹動他周身那凝固如萬載玄冰的恐怖殺意。南國冬夜濕冷的空氣,在他現身的那一刻,仿佛被徹底抽乾了所有水分和熱量,變得乾澀、酷寒,地麵甚至瞬間凝結出了一層白色的霜華,覆蓋了廢墟上的碎石和斷木。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眼前這片區域——這裡是陸安布下血契大陣的核心區域,也是護心鱗本體最有可能隱藏的地方。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周身的氣息再次變得銳利起來:他要儘快找到護心鱗本體,不僅要徹底破除血契詛咒,更重要的是從護心鱗中,獲取更多的能量,用於修補淩紅雲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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