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聯賽初賽第九名的成績，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林晚照所在的年級乃至整個學校，都激起了不小的波瀾。曾經那個在成績單中下遊徘徊、默默無聞的名字，如今被貼在了光榮榜的頂端，與沈倦並排列於“省賽晉級”的名單之上，耀眼得有些不真實。
課間、午休，甚至去廁所的路上，林晚照都能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或好奇、或羨慕、或探究的目光。偶爾有相熟或不相熟的同學湊過來，語氣複雜地恭維一句“林晚照，深藏不露啊！”或者“有什麼學習秘訣分享一下唄？”，她隻是禮貌地笑笑，用“運氣好，題目剛好都會”之類的借口含糊過去。
真正的秘訣，是她腦海中那個不能為外人道的係統，是無數個深夜與題庫死磕的汗水，是身邊這個人不動聲色卻至關重要的引導與支撐。
“宿主，聲望值輕微提升。觸發新階段任務【省賽的鋒芒】。省賽排名進入前五十。任務獎勵：積分2000，【心流體驗卡通用）】x2，特殊獎勵：【學科融會貫通初級）】。失敗懲罰：無。”
係統的任務再次提升了難度。省賽前五十，這意味著她要與全省最頂尖的數學尖子們同台競技。壓力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但林晚照眼底燃燒的，卻是更加旺盛的鬥誌。
“在看省賽的考綱？”沈倦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自然地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目光掃過她桌上攤開的資料。
“嗯，”林晚照點頭，手指點著考綱上新增的幾個知識點，眉頭微蹙，“組合優化和數論裡的幾個專題，感覺有點抽象，啃起來有點費力。”
沈倦拿起她的筆記看了看，抽出筆，在一張空白的草稿紙上開始勾勒：“這幾個點看似獨立，其實內核有共通之處。可以理解為一種‘結構映射’的思想，你看……”
他講解的聲音不高，邏輯卻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層層遞進，將那些抽象的概念拆解成清晰易懂的模塊。陽光透過窗戶，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細密的陰影，他專注的神情，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魅力。
林晚照側頭看著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從他移動的筆尖，滑到他線條流暢的下頜，再落到他微微抿起的、泛著自然淡粉的薄唇上。想起淩晨那個在月光下確認關係的吻，她的臉頰悄悄爬上一抹緋紅，心跳也漏了幾拍。
“……所以，關鍵是要找到那個隱藏的‘映射關係’，明白了嗎？”沈倦講完，抬起頭，恰好捕捉到她有些遊離的目光和泛紅的臉頰。
他微微挑眉，眼底掠過一絲了然的笑意，放下筆，身體不著痕跡地朝她這邊傾斜了幾分，壓低聲音：“林同學，我講的題，有這麼……好看嗎？”
溫熱的氣息帶著薄荷的清爽，拂過她的耳廓，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林晚照的臉“轟”一下更紅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慌忙收回視線，抓起筆假裝看筆記，嘴硬道：“誰、誰看你了！我在認真聽講！”
“哦？”沈倦拖長了尾音，帶著明顯的戲謔，手指在課桌下，輕輕勾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的小指，“那剛才，是哪個小迷糊在走神？”
他的指尖微涼，觸碰卻帶著電流，瞬間瓦解了林晚照所有的偽裝。她羞得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更緊地勾住，小指纏繞，傳遞著一種隱秘而親昵的訊號。
“你……你故意的！”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濕漉漉的，毫無威懾力，反而像羽毛輕輕搔過沈倦的心尖。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震動，終於放開了她的小指，轉而將一瓶擰開了瓶蓋的礦泉水遞到她麵前，語氣恢複了平時的清淡，卻帶著不容錯辨的溫柔：“喝點水，繼續。把剛才我講的那道例題，自己推一遍。”
這種在緊張學習間隙穿插的、心照不宣的親密互動，成了林晚照備考日子裡最甜的調劑。他依然是那個嚴苛的“沈老師”，但在“教學”之外，他更是她名正言順的男朋友，會因為她一個微小的進步而眼底含笑，會因為她偶爾的走神而“略施薄懲”，也會在她疲憊時，默默遞上一顆糖或一杯溫水。
備戰省賽的日子，忙碌得如同上了發條。林晚照幾乎將所有課餘時間都泡在了圖書館和競賽培訓班裡。沈倦為她製定的學習計劃精準到可怕，每一個知識漏洞，每一種解題技巧，都被反複錘煉。
這天晚上，她正在攻克一道極其複雜的數論存在性證明，思路再次卡殼。各種引理和定理在腦海裡打架，卻始終無法構建起那條通往終點的邏輯橋梁。焦躁感開始蔓延，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她放下筆，揉了揉發脹的額角，習慣性地想向身邊的沈倦求助。一轉頭，卻見他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呼吸均勻綿長，竟是睡著了。
窗外的月光和桌燈柔和的光線交織，落在他安靜的睡顏上，平日裡那份清冷疏離被全然收起，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顯得毫無防備，甚至有些……脆弱。他一定是累壞了。不僅要跟進他自己更高難度的競賽準備，還要分心輔導她，之前為了她家裡的事更是耗費了大量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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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混合著心疼、感激和濃濃愛意的情緒湧上林晚照的心頭。她悄悄站起身，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動作輕柔地披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他那本攤開的、寫滿了各種深奧推演的筆記本。在某一頁的邊角處，她看到了幾個極其潦草的英文縮寫和化學符號，與他整潔的數學筆跡格格不入，仿佛是不經意間寫下的。
那是什麼？林晚照有些疑惑，但並未深想，隻當是他涉獵廣泛，在看其他學科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