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海這一番話,擲地有聲,像塊石頭砸進了圍觀人群裡,激起一片漣漪。
筒子樓裡住著的,都是廠裡的職工。
廠裡的利益,那可是大家的利益。
“德海說的有道理啊,這吃的東西可不能亂來。”
“就是萬一真吃出個好歹,這損失可得廠裡負責!”
“今天早上孫德海被記過,原來是為了這事兒啊。”
“他媳婦兒和她姐也太不懂事兒了,這不胡鬨嗎?”
議論聲順著大門飄進來。
王翠蘭好不容易才營造出的優越感,被孫德海三言兩語就擊得粉碎。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孫德海的鼻尖就罵道:“孫德海你放屁,你就是自己沒本事當不上科長了,看我能進廠,你嫉妒。”
“什麼叫來路不明的方子?那可是我男人家祖上傳下來的,正兒八經的禦廚方子。”
“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們王家人好過!”
孫德海被他這句“禦廚方子”逗笑了。
他環視一圈門口越聚越多的人。
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禦廚方子?王翠蘭,你男人家有沒有出過禦廚,你比誰都清楚。”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算的還在肉聯廠乾了十幾年,廠子就是我的第二個家。”
“我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姐妹倆,為了自己的私心,去損害廠子的利益。”
“今天,我把話放這!這個婚,我離定了。”
孫德海的聲音擲地有聲,“我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的家事兒,就連累了整個場子,我孫德海丟不起這人。”
這番大義凜然的話,瞬間把孫德海的形象拔高了。
在他們眼裡,孫德海並不是王翠蘭口中的陳世美。
而是一個為了集體利益,不惜犧牲家庭的好男人。
“德海我們都知道,你是為了廠裡好,可孩子還小。這婚不能說離就離呀。”
“我倒覺得結婚該離,這些年德海為了廠裡儘心儘力,好不容易當上了科長,還要被自家媳婦兒攪黃了。誰知道以後,這王家姐妹倆,還會不會在往德海背後捅刀子?”
“也對,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媳婦不要也罷。”
王翠花看著孫德海決絕的臉,聽著鄰居們的議論,隻覺得心裡發慌。
“德海,我錯了,我哪兒也不去。”她哭著搖頭,“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孫德海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他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盯著王翠蘭,“這婚不離也行,但是你得跟王翠蘭一起去找成長說清楚。”
“說你們這配方是假的,你們就是鬼迷心竅。”
王翠花剛想答應,王翠蘭卻驚叫出聲:“孫德海,你不是人。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想讓我給你們家當一輩子的免費保姆。”
“翠花,跟他離。”王翠蘭一把拽過還在哭哭啼啼的王翠花,“哭什麼哭,沒出息的東西!”
聽到這話,周圍的鄰居坐不住了。
看來這兩口子吵架,王翠蘭這個當大姨子的沒少出力。
但老話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
孫德海平時為人處事很不錯,他們也不忍心,剛滿月的孩子就這麼沒了爸。
於是大家都開始勸了。
“翠花她姐,你就少說兩句吧,兩口子吵架,床頭吵床尾和,你在這中間摻和,不是火上澆油嗎?”
“就是啊,德海這孩子脾氣就這樣,你彆跟他對著乾。”
“這事本來就是你們姐倆做的不對,好好跟德海道個歉,等他氣消了就好了。”
這些話聽著是勸和,可在王翠蘭聽來,卻句句都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