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話讓周彤愣住了。
“他不是恨你,他是恨他自己。”林晚的聲音很平靜。
“他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了,他怕自己變成你的拖累。”
“所以他寧願用最傷人的方式把你推開,也不願意讓你看到他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
周彤怔怔地聽著。
林晚的話像一把鑰匙,讓她看到了病房門後那個因為恐懼和自卑,而渾身長滿尖刺的脆弱靈魂。
是啊,他就是那樣的人。
上學的時候,他會為了保護她,拎著木棍衝向比他高大的人。
現在,他也會為了“保護”她,用最惡毒的語言把自己偽裝起來。
他就是這麼一個……又傻又倔的混蛋。
想通了這一點,周彤心裡的怨恨和委屈,慢慢被一種更深沉的酸楚和心疼所取代。
她擦乾眼淚,掙紮著站起來,啞著嗓子說:“我……我再去跟他說清楚。”
“彆去。”林晚拉住了她。
周彤不解地看著她。
“現在不能去。”林晚的眼神很冷靜,“他現在就像一隻刺蝟,你越靠近,他紮你越狠。”
“你現在進去,除了讓他說出更難聽的話,沒有任何用處。”
“那……那我該怎麼辦?”周彤六神無主。
“這幾天,你彆來了。”林晚的決定讓周彤大吃一驚。
“為什麼?”
“你得讓他疼。”林晚看著她,眼神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得讓他知道,他今天說的這些混賬話,是有後果的。”
“不是他吼一吼,你就會走,等他想通了,招招手,你又會乖乖回來。”
“周彤,愛一個人,不是無底線地縱容他的自我傷害。”
“有時候,你也得讓他嘗嘗失去的滋味,他才會明白自己到底推開的是什麼。”
林晚的話,句句都敲在周彤的心上。
她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姑娘,卻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種超乎年齡的清醒和堅韌。
“可是……他一個人在醫院……”周彤還是不放心。
“他不是一個人。”林晚拍了拍她的手。
“有我,有我爸,有春生哥他們。”
“我們會照顧他,但我們給的,隻是家人的情分,不是你的愛。”
“你聽我的,這幾天,好好上班,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等他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什麼時候肯低頭了,你再出現。”
“不能讓他覺得,你的原諒是那麼廉價的東西。”
周彤看著林晚,看著她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睛,心裡那團亂麻,仿佛被一點點理清了。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淚水再次滑落,但這一次,眼神裡卻多了一絲決然。
“好,我聽你的。”
送走失魂落魄的周彤,林晚在走廊裡站了一會兒,平複了一下翻湧的情緒。
她推開病房門的時候,臉上已經恢複了慣常的平靜。
病房裡,護士剛剛給李洋打了一針鎮定劑,他激動的情緒平複下來,人卻沒睡著。
隻是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