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著重新閉上眼睛,在陽光下攤成一張巨大狗餅的煤氣罐,看了很久。
然後,江汀轉身走回屋裡,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把梳子。
再次在煤氣罐身邊坐下,開始耐心地替狗子梳理身上厚實蓬鬆的毛發。
梳齒劃過,帶下一些已經脫落的絨毛,也讓江汀更清晰地看到了那些夾雜在深灰色裡越來越多的白絲。
江汀沒有說話,隻是動作更加輕。
煤氣罐被梳得很舒服,喉嚨裡又發出了那種咕嚕咕嚕的聲音,尾巴尖在地麵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
或許留不住時間,也終將留不住它。
江汀想。
但至少,在能陪伴的每一天裡,讓它吃得好,睡得香,身上永遠乾乾淨淨,被梳理得舒舒服服。
這大概是她現在唯一能抓住,也最想抓住的東西了。
陽光漸漸西斜,將這一人一狗的身影拉得更長,也變成這個平靜的午後,最溫暖的剪影。
天邊的光輝一點點的消失,最後一絲暖意也從空氣中抽離,夜晚的涼意開始彌漫開來。
草坪上,煤氣罐在江汀輕柔的梳理下,早就陷入了沉睡,發出了均勻而深沉的呼吸聲,肚皮有節奏地起伏著。
那身蓬鬆的毛發經過打理,在漸暗的天光下顯得格外順滑。
江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梳子上纏繞著不少脫落的灰白毛發。
靜靜地看著熟睡的狗子,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收起梳子,動作小心地站起身,沒有驚動它。
抬頭望了望掛上星星點點的天幕夜空,彆墅區的路燈也亮了起來,在庭院裡投下昏黃柔和的光暈。
夜風拂過,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比白天多了幾分清冷。
江汀彎腰,撿起地上的空飯盆,又回頭看了一眼在燈光影子裡蜷成一團,安然熟睡的煤氣罐,眼神複雜。
沒有試圖叫醒它回屋,隻是轉身走進彆墅,拿了一條薄薄的毯子出來。
輕手輕腳地走到煤氣罐身邊,將毯子展開,輕輕地蓋在了它龐大的身軀上。
做完這一切,江汀並沒有回屋,而是在旁邊的藤椅上坐了下來。
遠處有車輛駛過的微弱聲音,更遠處是城市模糊的光暈。
但小院裡很安靜,隻有煤氣罐的呼吸聲,和隱約的蟲鳴。
江汀靠在椅背上,仰頭望著夜空。
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