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霍恒心裡嘀咕,這三個人看著不像一路的,卻都透著一股“心事重重”的勁兒,連喝酒都像在完成任務,一點江湖人的灑脫都沒有。
跟著老板穿過大堂,往後院走時,一股淡淡的腐臭味突然鑽進了鼻子。那味道很淡,卻很特彆,不是黴味,也不是柴火的煙味,像是……死老鼠腐爛的味道,混著點潮濕的泥土氣,從後院的方向飄來。
霍恒的腳步頓了頓,忍不住問:“老板,這是什麼味道啊?怪怪的。”
老板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腳步也亂了半拍,回頭看他時,眼神又開始閃爍,語氣卻硬邦邦的:“還能是什麼味道?醃菜的味道!”
“醃菜?”霍恒皺起眉,他雖然沒乾過農活,可也知道醃菜是酸香味,不是這種腐臭味。
“你這小孩懂什麼!”老板像是被問煩了,提高了聲音,“再過幾個月就要入冬了,不醃點菜過年吃啥?這是剛醃上的,還沒入味,難免有股怪味。”他頓了頓,上下打量著霍恒濕透的衣袍,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哪懂這些生存之道?”
這話戳中了霍恒的“軟肋”。他以前是仙童,在青鸞山時吃喝全靠雲仙人,每天要麼練仙法要麼闖禍,確實沒接觸過“醃菜”這種凡間瑣事;原主霍恒更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霍府的後廚都沒進過幾次,哪知道醃菜是什麼味道。
一瞬間,霍恒居然有點心虛,覺得是自己少見多怪了。他摸了摸鼻子,沒再追問:“哦,原來是這樣,我不懂。”
老板見他不疑有他,臉色緩和了些,加快腳步走到一間小房門前:“就是這兒了。裡麵有張床,一床被子,雖然舊了點,但能遮風擋雨。你先歇著,要吃的喊我。”說完,不等霍恒回應,就匆匆轉身往後院走去,腳步急促得像是在躲避什麼,連背影都透著慌張。
霍恒推開門,房間果然很小,隻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個破舊的木桌,光線昏暗,隻有一扇小窗對著後院,雨點砸在窗紙上,發出“劈啪”的聲響。他放下懷裡的桂花糕和萬寶囊,癱坐在床上,長長地舒了口氣——終於不用淋雨了。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清心玉,玉墜在雨中隻是微微發涼,並沒有像遇到妖邪時那樣發燙或預警。這讓他稍稍放下心來:看來這客棧的詭異,可能隻是老板性格古怪、房客心事重,並不是有妖邪作祟。
可那股淡淡的腐臭味,還是時不時飄進來,讓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他走到窗邊,掀開一點窗紙往外看——後院很窄,堆著不少柴火和雜物,角落裡有個用木板搭的小棚子,腐臭味似乎就是從棚子裡飄出來的。棚子門口掛著塊破布,被風吹得晃晃悠悠,看不清裡麵是什麼。
“算了,不想了。”霍恒搖搖頭,把窗紙放下。反正清心玉沒預警,應該沒什麼危險。他現在最想做的,是趕緊把濕衣服換下來,暖暖和和地睡一覺,等明天雨停了就去青鸞山找爹報喜。
他從包袱裡翻出一件乾淨的裡衣——這是他臨走前偷偷從霍府帶的,還好沒濕。剛要換衣服,就聽見大堂傳來挑貨郎的咳嗽聲,緊接著是刀客低低的嗬斥聲,像是起了爭執。
霍恒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他悄悄走到門口,虛掩著門往外聽——
“你彆喝了!這地方不對勁,咱們還是趕緊走!”是挑貨郎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
“走?這麼大雨往哪走?”刀客的聲音很沉,“再說,老板說客滿了,你以為咱們想住?先湊合一晚,明天再說。”
“可……可那味道……”說書先生的聲音插了進來,帶著猶豫,“我總覺得不對勁,剛才老板去後院,我好像看見棚子裡……有白影晃了一下。”
“彆瞎說!”刀客打斷他,“哪有什麼白影?是你眼花了!安心待著,彆自己嚇自己!”
後麵的話漸漸低了下去,聽不清了。霍恒皺著眉回到床上,心裡的不安又冒了上來。白影?腐臭味?慌張的老板?心事重重的房客?這些線索湊在一起,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摸了摸懷裡的萬寶囊,又看了看窗外的暴雨,最終還是壓下了出去探查的念頭。算了,反正雨明天就停了,等報完喜回來再琢磨也不遲。爹還在仙山等著誇他呢,可不能在這種小事上耽誤功夫。
他換好乾淨的裡衣,鑽進被窩——被子果然又舊又硬,還帶著點黴味,可他還是很快就有了困意。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像一首單調的催眠曲,大堂裡的房客再也沒出聲,整座客棧安靜得隻剩下風雨聲。
霍恒閉上眼睛,腦海裡又開始腦補雲仙人誇獎他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揚起笑意。他不知道,在他漸漸睡去的時候,後院的木板棚子裡,一塊蓋著的破布輕輕動了一下,露出了一角慘白的布料,在風雨中顯得格外詭異。
這場暴雨,不僅困住了他的腳步,還將他卷入了另一場即將爆發的驚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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