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比特雜貨店,並不算太寬敞的店鋪裡,貨櫃橫七豎八的擁擠著,空氣裡飄散著淡淡的木頭黴味。
這屋子裡的地板已經很久沒有翻新過了,老板也不舍得換新,再怎麼打掃也難掩氣味。
喬治今天的感覺很奇怪。
上午的生意倒是與往常一樣,登門者並不比往常少。
但有那麼幾個街坊鄰居,進門後隻是左右瞧瞧,問完價格就走,也不說買什麼東西。
昨日老板才進了一批生活用品的新貨,針頭線腦什麼的。
為的就等著發薪日過後,好讓附近的人來采購。
但這些鄰居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都已經來了他家,竟然不買。
貨架上的新進肥皂,才一個便士一塊,都紋絲不動。
他直覺這有些不太對勁,但老板此刻還在睡覺。
樓上的太太倒是起來了,卻忙著揉製麵包,烘烤餅乾。
要是洛比特醒來後見不到新鮮的餅乾和麵包,也會對太太不客氣。
喬治心想,等洛比特先生起床,發現沒有一個街坊鄰居來采購生活物品,一定會心情不好,到時候,他少不得一頓責罵了。
喬治擦完了地,繼續去擦拭那些破損了但老板還舍不得換,用膠水又粘上的玻璃窗。
對於老板的責罵,他儼然習以為常。
過了半晌,洛比特先生才懶洋洋地起床,在二樓吃了早餐後,扭動身軀從狹窄的梯子上,把他那肥碩的身體擠了下來。
他的臉龐紅潤,留著八字胡須,雙眼如同鷹鉤一樣掃視了店裡的地板和階梯。
確保每一處都一塵不染,才認為喬治今天沒有偷懶。
洛比特先生清了清嗓子,來到櫃台後麵,打開他那每天都清空的木製零錢盒。
看到裡麵的一層硬幣明顯比他預計的要少,他皺緊了眉頭,從櫃台走了出來,開始盤點貨架上的東西。
檢查過貨架後,他一雙粗手攥成拳頭,“咣”的一聲,將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砸的發出響動。
“喬治!”
他朝門外喊道。
門外,正在擦拭門板的喬治聽見聲音,便背後一冷,急忙進入屋裡。
果然,洛比特先生十分生氣,認為一定是喬治偷懶了。
他麵對洛比特先生的質問,垂著頭為自己辯解:
“我沒有偷懶,一早就開了門,客人也都好好的接待了,太太可以為我作證。”
洛比特太太背上綁著一個兩歲大的孩子,手上端著一盤麵包和餅乾,從狹窄的樓梯上走了下來。
她穿著一身發舊的靛藍色呢絨長裙,也點點頭,蹙眉說道:
“的確是這樣,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有些人隻進來問價,扭頭就又走了。”
洛比特聞言,眉頭一挑,臉上沒了剛才的怒氣:
“那我就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喬治!你去其他雜貨店打聽打聽,看這是到底怎麼回事。”
洛比特有些生氣。
...
地下小酒館外,喬治順著克拉克街的巷子走了進來。
巷子裡光線不太好,天氣也陰沉,地麵濕漉漉的混雜著細雪,一串串腳印把這裡踩的坑坑窪窪。
他順著腳印往納什雜貨店那扇小門看去,發覺那店裡影影綽綽,都在排隊了,似乎生意不錯。
喬治收回目光,走進對麵的半地下酒館。
酒館還沒到開業時間,靠背椅全都拎起來擱在桌麵和吧台邊。
酒館的兩個員工,一個在掃帚清掃地麵,一個在擦玻璃杯,準備在下午準時營業。
酒館的老板還沒來上班,兩個員工一邊乾活一邊抽煙,手邊還擺著杯子,裡麵盛著半杯啤酒。
這個點,誰也不會來酒館,員工沉浸在自己的狀態裡乾活。
喬治前去吧台前,拍了拍南森,才將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南森,對麵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南森今天抽的紙卷煙,他把煙蒂撚了,冷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