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集市內部,首先就是要小心點吉普賽女郎。
但黛莉和佩妮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她們倆頂著一頭紅發,穿著半舊的裙子,再聽聽她們的口音,一瞧就知道是愛爾蘭移民的後代。
很可能父母都是紡織工,還有個整天酗酒的爹,大概率全家人湊不出五英鎊。
就連最饑不可耐的吉普賽人也不會來摸她的口袋。
所以,她們很安全的來到了市場中不太顯眼的一處專賣乾花的商店。
在目前的倫敦,可食用乾花市場已經有了一定的規模。
多數賣給了法式甜品店和藥店,以及喜歡用乾花泡澡的有錢人。
用乾花來拚配紅茶,也並不是沒有茶葉商人來做。
隻不過,會喝花茶的人,要麼就是上流社會中時髦的一小撮。
要麼就是最窮苦,隻能喝得起茶渣,配點花香才能下咽。
大多數時候,這種兩種花茶都會被商人添加成分並不安全的人工香精,這是化工業發展的灰色地帶。
且乾花和茶葉混在一起,泡久了倒出來口味發苦,品質不穩定。
大多數情況,他們都是憑借自己的口味囫圇混搭,風味不穩定,從來沒有關於花茶的係統性學習。
而黛莉做茶葉的賣點就在此處。
她想賣一款東區普通人能夠負擔的起,同樣又能享受到專業風味,還不損害健康的茶。
黛莉走進擁擠的店裡,朝店員谘詢起大馬士革玫瑰乾花的價格。
她想購買的是碎玫瑰花。
店員打開了櫃台上的幾隻鐵桶,說道:“碎花的七便士一磅,這種和這種都是五便士。”
“我可以聞聞嗎?”
“聞吧。”
黛莉在櫃台前低頭,選擇了味道更香濃的那種,購買了兩磅,還不忘記向店員索要了名片。
接下來,她在花卉市場逛了一圈,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了可食用的桂花乾花。
能在倫敦買到的桂花都產自清廷,這稍微小眾,價格也不廉價,一磅要兩個先令。
黛莉聞過香味後,計算了一下配比,購買了十盎司乾桂花。
市場上,也有果脯,她隨手買了一些,與乾花一起裝在包裡。
當然了,要讓佩妮幫忙拎包,少不了得給她買點便宜嘍嗖的葡萄乾。
時間還沒過去多久,她打算和佩妮步行去牛津街最繁華的商業街走一走,看看那裡有名的百貨店。
也就是第一個被她從報紙上裁下來保存,要考察調研的地方,嘉德洛百貨。
牛津街距離考文特花園不過十分鐘步行時間。
路途中,她意識到自己踏入了倫敦十九世紀末中產階級的消費區。
在這一帶,所有的商鋪都與東區的狹小,擁擠,潮濕不一樣。
就連道路也清掃的格外乾淨,每隔一段,就會安裝一台煤氣路燈。
騎著高頭大馬,穿著製服的街頭巡警也會在這片區域來回走動。
路邊的餐廳裡,侍者穿著小燕尾禮服,咖啡店裡進出的人大多等著附近的劇院和馬戲團開場。
在這條街上,大部分都是專賣一個品類的商店,沒有後世那種全品類大型綜合百貨。
少部分是種類局限的大型百貨店。
現在倫敦的中產階級熱愛儀式感。
愛在邦德街品味獨特的手工女帽店購買時髦帽子,從攝政街購買法式食物,從牛津街購買生活物品。
就連皮帶和皮鞋都有不同店鋪的選擇,為的就是那份與眾不同的儀式感。
能穿裁縫做的襯衫,就絕對不會穿工廠做的通貨。
至於這裡比較有名的百貨商店,商品種類也沒有後世那麼廣泛。
黛莉帶著佩妮在嘉德洛百貨內逛了一圈,雖然身邊擦身而過的櫃姐兒和侍者總對她們倆有些警惕。
但好在,因為穿著整套裙裝,戴著帽子,看起來像誰家的女仆,所以侍者也沒有把她們趕出去。
黛莉將這些視線視若無睹,她簡單想打量了一下這裡的銷售模式和貨品,便心有成算的離開了。
嘉德洛百貨占了一整棟房子,內部十分寬敞,每一層都足以容納幾十人閒逛。
一樓是日常雜貨,二樓是廚房用品,三樓是家具和家紡。
每一層都分布了許多的貨櫃,導購員在其中幫客人分裝商品,結賬台在入口處,與超市差不多。
每個櫃組裡整齊擺放著品質高檔的家居用品,但卻不是最頂尖的貨。
最頂尖的貨,要在邦德街和攝政街的奢侈品店去找。
會在牛津街逛的,要麼是大戶人家的女仆和女管家,要麼就是中產階級。
例如大店主和小經理的家屬,這種年收入六百英鎊以上的人群。
稍微窮一些的,都不會選擇這裡。
在這裡,一磅產地阿薩姆邦的紅茶售價是一英鎊,產地更好的茶葉價格在幾鎊不等。
黛莉和佩妮離開了這裡,又去了附近的各種單獨貨物品類的品牌專賣店。
她們經過了一個街口,黛莉注意到了街口中一個顯眼的招牌。
「赫爾康薩酒水商店」
黛莉記得,她好像在報紙上看到過這酒商的社會新聞。
它與引起查布萊銀行與猶特航運公司打官司的詐騙案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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