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楊總管最近手底下是越來越黑了,這個月的供奉又加了三成!還讓不讓人活了!”
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灌了口酒,將酒碗重重砸在桌上,低聲抱怨道,他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內功不弱。
他對麵一個瘦小男子趕緊壓低聲音,緊張地四下張望:
“噓!胡老三你找死啊!敢議論楊大總管!
現在教裡是楊總管說了算,聽說東方教主早已不理俗務,潛心修煉神功……
咱們這些小蝦米,能活著就不錯了!”
“哼,神功?我看是妖法才對!”
另一桌一個臉上有青疤的漢子冷笑,他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緊緊攥著酒杯。
“上次我去總壇送東西,遠遠瞧見楊蓮亭那廝出行,排場比皇帝還大!
八個壯漢抬著鑲金大轎,前後簇擁著幾十個高手!
童百熊長老不過頂撞了他一句,當場就被拿下,現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說著,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殘缺的手指,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童長老都被拿了?”
有人驚呼,聲音因震驚而拔高,又立刻意識到什麼似的壓低了嗓門。
“他可是教中老人了!向問天向左使失蹤多年,現在童長老又……唉,這教是要變天啊!”
“變天?我看是快塌了!”
一個老成些的教徒歎了口氣,摩挲著手中已經包漿的煙鬥,“聽說各路口堂的香主們現在都是各自為政,陽奉陰違。
河南口的劉香主上個月莫名其妙暴斃,山西口的趙香主直接帶著一幫心腹投了嵩山派!真是亂了套了!”
他猛吸一口煙,吐出濃重的煙霧:“最近又有一批塞外的蠻子進了總壇,據說是楊總管請來的貴客,神秘得很,出入都蒙著麵,但那個頭那個氣勢,絕非善類!”
“我也看見了!那幾個喇嘛,眼神凶得很,看人就像看牲口!
前天在總壇門口,有個兄弟多看了他們一眼,當場就被挖了眼珠子!
楊總管就在旁邊看著,連屁都沒放一個!”
“還有幾個帶辮子的,媽的,一看就是關外滿洲韃子!腰佩彎刀,趾高氣揚!楊蓮亭居然和這些人攪和在一起,真是……
數典忘祖!”
“噓!小聲點!你想進刑堂嘗嘗新來的桑三娘手藝嗎?
聽說那娘們最愛把人皮整張剝下來做燈籠!”
議論聲頓時低了下去,仿佛“桑三娘”這個名字有著某種恐怖的魔力,讓這些刀頭舔血的漢子們也聞之色變。
幾個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仿佛已經感受到了剝皮的痛楚。
林翊慢慢呷著店小二送來的、味道可疑的所謂“好酒”,一股灼熱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常人難以察覺的麻澀感——
酒裡果然被下了微量的蒙汗藥。
他不動聲色地運起九陽神功,那點藥力瞬間被灼熱的內力化得無影無蹤。
眼神微動,心中已然有數。
東方不敗隱居,楊蓮亭掌權,教內人心浮動,各方勢力暗鬥,還有蒙古、滿清的高手出現……
這黑木崖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渾得多。看來那紅衣大炮的交易,八成和這楊蓮亭脫不了乾係。
隻是不知道那位傳說中的東方教主,在這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
是真的閉關不懂世事,還是……
就在這時,身邊的曲非煙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臉上帶著一絲興奮,低聲道:“魔君大哥,我去套點話!
這些人警惕性高,但對我這樣的小丫頭會放鬆些。”
說完,不等林翊阻止,這小丫頭就溜下凳子,蹦蹦跳跳地跑到旁邊。
一桌幾個看起來隻是普通教眾的漢子旁邊,手裡不知何時多了幾個看起來是用獸骨精心打磨而成的骰子。
“幾位大哥,玩骰子嗎?賭注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