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的存在如同給“夜骸”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但晁夜深知這個身份必須作為王牌，隱藏在迷霧之後，非關鍵時刻絕不能輕易動用。當前的重點，依然是支持“螺絲”破解生物模板，並持續對“星爍資本”施壓。
“螺絲”的工作卓有成效，但破解那超越時代的加密技術仍需時間。在此期間，“螺絲”提供了一個新的線索：嘉德拍賣行即將拍賣的一件西漢青銅連枝燈，其底座紋飾與“荊棘之眼”符號存在微弱的形似，建議關注。
晁夜本不欲節外生枝，但考慮到“荊棘之眼”對符號的重視，任何線索都不應放過。他決定以本體身份，用“夜骸”提供的經費，匿名參與競拍，低調地將東西買回來研究即可。他讓“螺絲”為他準備了一個普通的海外收藏家身份和相應的資金通道。
拍賣會當晚，晁夜穿著一身得體的深色休閒西裝，戴一副黑框眼鏡，提前入場，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他刻意收斂氣息，【環境擬態】的影響仍然存在，讓自己看起來就像一個對某件拍品略有興趣的普通年輕藏家。
拍賣會按部就章地進行著。當那盞西漢青銅連枝燈開拍時，晁夜注意到前排一個穿著騷包、被跟班和女伴簇擁的年輕紈絝子弟似乎誌在必得，每次加價都帶著一種炫耀式的傲慢。
“一百八十萬！”紈絝子弟懶洋洋地舉牌，環視四周，仿佛在享受這種用錢碾壓他人的快感。
晁夜無意與之爭鋒，隻想在價格合適時入手。他正準備舉牌出一個稍高的價格結束戰鬥，一個清脆冷靜的女聲突然響起：
“兩百萬。”
出聲的是前排另一位獨自前來、氣質嫻雅大方的年輕女子。她穿著香檳色長裙，容貌清麗，舉止間自帶一種見慣大場麵的從容。晁夜認得她，是本地勢力深厚的蘇家千金，蘇曉。
那紈絝子弟於德龍見有人敢跟他搶，而且還是個大美女，頓覺麵上無光，惡狠狠地瞪了蘇曉一眼，加價道：“兩百二十萬！”
“兩百五十萬。”蘇曉語氣平靜，絲毫不讓。
於德龍臉色難看，剛想繼續加價，旁邊一個跟班連忙低聲勸阻：“於少，於少！算了！蘇家小姐…不好惹！為個破燈不值當！”
於德龍似乎對蘇家頗為忌憚，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悻悻地放下了牌子，嘴裡不乾不淨地嘟囔了幾句。
最終，蘇曉以兩百五十萬的價格拍得了那盞青銅燈。
晁夜微微皺眉。目標被蘇曉拍走，有些出乎意料。他本可繼續加價，但那樣勢必會引起注意，與他低調的行事原則不符。他暗自記下，或許之後可以通過其他方式接觸蘇曉，研究那盞燈。
拍賣會結束，晁夜起身，壓低帽簷，準備低調離開。在經過休息區時，他無意間聽到於德龍正在跟他的狐朋狗友吹噓：
“…媽的，要不是看在蘇家的麵子上，那燈我能讓她？哼，一個破銅爛鐵，也就蘇曉那種喜歡故紙堆的才當個寶…等著瞧，下次我看上的東西，誰也彆想搶…”
晁夜腳步未停，心中卻對於德龍這種紈絝子弟的嘴臉感到一絲厭煩。他沒有多想，隻將其歸類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富二代。
走出拍賣行，晚風微涼。晁夜正準備走向地鐵站，身後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
“先生，請留步。”
晁夜腳步一頓，心中微凜，難道被注意到了？他緩緩轉身，看到叫住他的人，竟然是蘇曉。她獨自一人，手中拿著剛剛拍到的那個裝青銅燈的長盒，正微笑著看著他，眼神明亮而帶著一絲探究。
“有事？”晁夜壓低聲音，保持著警惕。
蘇曉走上前，落落大方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冒昧打擾。我剛才注意到，您似乎也對那盞西漢連枝燈感興趣？在我出價之前，您好像正準備舉牌。”
晁夜心中一驚，這蘇曉觀察力如此敏銳？自己已經足夠低調，竟然還是被她注意到了。他不動聲色地回答：“隻是覺得造型彆致，隨便看看。恭喜蘇小姐得償所願。”
“謝謝。”蘇曉微微一笑，並沒有糾纏競拍的事，反而話鋒一轉，“我看先生有些麵生，不是本地收藏圈的常客吧？對高古青銅器感興趣的人可不多，尤其是年輕人。”
“業餘愛好而已。”晁夜含糊道，不想多言。
“是嗎？”蘇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可我剛才好像看到，您手裡拿的拍品目錄，在‘龍泉窯青瓷’那頁折了角，但對青銅器部分卻嶄新。您真正感興趣的目標，似乎一開始就不是這盞燈吧？或者說…您關注它，是因為彆的什麼原因？”
晁夜背後瞬間滲出冷汗！這女人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太可怕了！僅僅通過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就幾乎看破了他的真實意圖！她絕對不是普通的富家千金！
他強作鎮定，推了推眼鏡：“蘇小姐說笑了，隻是隨手翻看而已。”他必須儘快脫身。
蘇曉見他戒備心很強，也不強求，從手包裡拿出一張簡潔的名片遞給他：“我沒有惡意。隻是覺得您很有趣。我叫蘇曉，平時在市博物館做誌願者，負責一些古籍整理工作。如果您對曆史文物有什麼發現或疑問，或許我們可以交流一下。”她的笑容真誠而坦率，帶著一種知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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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夜猶豫了一下。蘇曉表現出來的敏銳和她在博物館工作的背景，或許未來真能提供一些幫助。他最終接過了名片，看了一眼，上麵隻有一個名字和一個郵箱地址，非常簡潔。
“謝謝。”晁夜將名片收好，微微頷首，“有機會再聊。”說完，不再停留，轉身快步離開，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蘇曉站在原地，看著晁夜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長盒，又抬頭望了望晁夜離去的方向，輕聲自語：“敏銳、謹慎、偽裝得很好，但眼裡有光…真有意思。你到底是誰？又為什麼關注這個符號呢？”
她剛才清晰地看到，在拍賣廳燈光下，晁夜看向青銅燈時，眼鏡片後那雙眼睛瞬間閃過的專注和銳利，絕不是一個普通業餘愛好者該有的眼神。
而就在不遠處，一輛停著的黑色轎車裡，於德龍咬牙切齒地看著蘇曉和晁夜短暫交談後分開，狠狠一拳砸在座椅上：“媽的！那小子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剛跟老子搶風頭，現在又跟蘇曉搭上線了？查！給我查清楚那戴眼鏡的小子什麼來路！老子要讓他好看！”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招惹的，是一個何等可怕的存在。而他對蘇曉的糾纏，也陰差陽錯地將蘇曉的注意力，更多地引向了晁夜。
晁夜回到安全屋，摘下偽裝，回想今晚的經曆。於德龍的紈絝並未放在心上，但蘇曉的敏銳和主動讓他心生警惕，又隱隱覺得或許是個機會。他拿出那張名片，若有所思。
“螺絲”的聲音傳來：“拍賣會監控已處理，您的匿名身份無暴露風險。另外，剛截獲到於德龍正在動用私人關係調查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需要乾預嗎？”
“不必。”晁夜淡淡道，“一個小角色，無關緊要。重點還是模板破解和星爍資本。”他暫時不打算把於德龍和蘇曉的插曲告知“螺絲”。
“明白。破解工作已有進展，發現模板底層加密與某種…基於生物腦波頻率的算法有關，正在嘗試模擬…”“螺絲”彙報著技術進展。
晁夜聽著，目光卻再次落在那張名片上。
蘇曉…市博物館…古籍整理…
一個念頭悄然浮現：關於那些古老符號的曆史淵源，博物館的古籍庫裡，會不會藏著一些未被數字化、甚至未被注意到的線索呢？
一條新的、或許能避開“荊棘之眼”主要監視方向的研究路徑，似乎正在眼前展開。
而他自己也未意識到，那個在拍賣會上短暫交鋒、心思敏銳的蘇家千金，已經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在他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的生活中，蕩開了一圈細微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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