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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蹌著，沿著潮濕的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幽影之握”的微弱幽光在雨幕中幾乎看不見。那所謂的“結構師的初級關注”帶來的提升微乎其微，隻是讓他對腳下水窪的漣漪、路邊霓虹燈電流的微弱嗡嗡聲更加敏感了一些，同時腦海中偶爾會閃過一兩段毫無意義的、破碎的齒輪圖像或數字串，攪得他更加心煩意亂。
他路過一個老舊小區的門口，隱約聽到裡麵傳來幾聲孩子的笑鬨和母親呼喚回家吃飯的聲音。他的腳步頓住了，怔怔地望著那亮著溫暖燈光的窗戶，像一尊被雨水衝刷的石雕。
家…
他曾幾何時，也有過一個雖然狹小、但卻充滿母親嘮叨和飯菜香味的小家。
可是現在，他回不去了。他身上的血腥、汙穢、以及那無法解釋的機械臂，都會將那份僅存的溫暖摧毀殆儘。他隻能成為一個影子，一個遊蕩在黑暗中的、名為“判官”的怪物。
強烈的孤獨感如同這冰冷的雨水，滲透進他的每一個毛孔。
不知走了多久，雨漸漸小了。天邊泛起了一絲魚肚白。他發現自己竟然下意識地走到了以前和曹鎮常去的那家“王胖子燒烤”附近。攤子早已收檔，隻剩下空蕩蕩的街角和滿地的狼藉。
物是人非。
晁夜靠著冰冷潮濕的牆壁滑坐下來，疲憊和傷痛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他閉上眼睛，幾乎要在這絕望中沉沉睡去。
就在這時，腦海中那段由“結構師關注”帶來的、雜亂無章的低語碎片裡，突然閃過一個極其短暫卻清晰的畫麵：一枚鏽蝕的、帶有鳶尾花浮雕的紐扣，卡在一個下水道篦子的縫隙裡，背景似乎…似乎是之前逃離“書齋”路徑附近的某個巷口！
同時，係統提示音響起：
【“結構師的廢料箱”關聯信息提示隨機）：檢測到微量可回收“奇物”信號，位於宿主東南方向1.2公裡處。價值預估：1050積分。】
紐扣？奇物？
晁夜猛地睜開眼！
是了！“判官”之前與“餘寸”短暫交手時，袍袖被撕裂，上麵裝飾用的、仿製“荊棘之眼”風格的紐扣可能崩飛了！那東西雖然隻是裝飾品，但製作精巧，或許蘊含極其微弱的特殊工藝，能被係統判定為“奇物”！
50積分！雖然對於巨債來說杯水車薪，但這是他目前唯一能看到的、可以主動去獲取的積分來源！
一絲微弱的、但卻真實的光亮，穿透了厚重的絕望迷霧。
他不能倒下。
蘇曉還在等著他。
母親還需要他。
那條斷臂之仇，還未報！
還有那該死的、高達450的積分欠款！
他掙紮著，再次用“幽影之握”支撐起身體。冰冷的機械手指插入濕漉漉的頭發，將遮住視線的亂發向後捋去，露出那雙雖然布滿血絲、疲憊不堪，卻重新燃起一絲微弱火焰的眼睛。
自省和掙紮無法避免，痛苦與孤獨如影隨形。對過往平凡的渴望越是強烈，前路的黑暗就越是顯得猙獰。
但他必須走下去。
不是為了成為什麼英雄，不是為了掌控什麼力量。
隻是為了…活下去。
為了能有一天，或許…或許還能有資格，重新觸碰那份早已遠離的、平凡的溫暖。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拖著殘軀，一步一步，堅定地朝著東南方向那條陰暗的巷口走去。
雨水洗刷著城市，也洗刷著他身後的汙痕，卻洗不淨那已深入骨髓的血與罪。
新的一天，在絕望與微光的交織中，正式開始。判官的路，注定孤獨，但每一步，都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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