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看向那堆硬盤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也更加冰冷。
星爍資本總裁辦公室。
於德龍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手指有些神經質地敲擊著桌麵。他麵前站著兩個穿著內部安保製服、神情嚴肅的男人。
“查清楚了嗎？那個李維，到底怎麼回事？”於德龍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威嚴，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還是泄露了出來。
“於總，”為首的安保隊長恭敬地回答，“我們調取了他的全部訪問記錄，發現他近期確實存在大量異常操作，主要集中在耗材、安保排班和廢棄資產處理等方麵。行為模式符合…呃，‘非正常關注’特征。”
“非正常關注？”於德龍眉頭一擰，“說清楚點！”
“就是…不像是在完成正常工作，更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或者…等待什麼機會。”隊長小心地選擇著措辭，“另外，技術部那邊確認，之前b2層廢料丟失事件發生時，李維的賬號確實有訪問相關區域的權限記錄，雖然無法直接證明與他有關，但時間點很巧合。”
於德龍的心臟砰砰直跳！找到了！果然有問題！父親說的“噪音”就是這個！
一種混合著“果然被我發現了”的得意和“這事果然很嚴重”的恐懼感湧上心頭。
“他人呢？！控製起來沒有？！”於德龍猛地站起來，聲音拔高。
“我們剛才去他工位和常用地方找過，都沒找到。打他手機，關機了。詢問了他的同事，說他今天請假了，好像身體不舒服。”隊長彙報。
“跑了？！”於德龍又驚又怒，“廢物！怎麼能讓他跑了！立刻派人去他家！給我把他帶回來！我要親自問話！”
“於總，這…”隊長麵露難色，“我們沒有確鑿證據，直接上門帶人…恐怕不合規矩，而且容易打草驚蛇…”
“規矩？什麼規矩！”於德龍猛地一拍桌子，色厲內荏地吼道，“我是總裁！我說了算！他現在是重要嫌疑人！萬一他背後還有人呢？萬一他銷毀證據呢？立刻！馬上！去把他給我找出來！”
他急於證明自己，急於向父親展示他的“效率”和“決斷力”，根本顧不上什麼程序和後果。
安保隊長看著眼前這位年輕氣盛、明顯缺乏經驗卻又手握大權的總裁，心中暗自叫苦，但也不敢違抗命令。
“是…於總。我們立刻安排人去他家附近看看情況。”隊長無奈地應下，帶著手下退出了辦公室。
於德龍看著他們離開，興奮地在辦公室裡踱步。他感覺自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馬上就能立下大功，讓父親刮目相看！
他甚至已經開始想象，自己如何英明神武地揪出內鬼，平息風波，然後父親用那雙電子眼…不，也許會是讚許的眼神看著他？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魯莽的命令，就像一根粗暴的棍子，狠狠捅進了一個即將爆炸的馬蜂窩。
城市某處，廉價出租屋內。
李維驚恐地縮在床角，用被子死死捂住自己。他的手機已經關機，扔在了角落。
從公司回來後，他就一直處於極度的恐懼和崩潰邊緣。匿名舉報發出去了，王經理會怎麼樣？監察部會不會查到他頭上？那個往他口袋裡放打火機的人到底是誰？
他感覺自己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緊緊纏住，越掙紮纏得越緊。
咚咚咚！
突然，粗暴的敲門聲響起！
“李維！開門！公司安保部的！找你了解點情況！”
門外傳來男人粗聲粗氣的喊聲。
李維瞬間如遭雷擊，整個人僵住了！臉色慘白如紙！
他們來了！他們真的找上門來了！怎麼會這麼快？！是因為舉報信嗎？還是因為彆的？
巨大的恐懼瞬間衝垮了他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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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滾帶爬地縮到床底最深處，死死捂住嘴巴，連呼吸都不敢用力，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不開門是吧？我們知道你在裡麵！再不開門我們就采取措施了！”門外的聲音帶著威脅。
李維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地流下。他完了。徹底完了。
就在這時，他的老舊電腦屏幕，突然毫無征兆地亮了一下，彈出一個極其簡短的、來自未知地址的加密彈窗：
【他們無權闖入。保持沉默。刪除本地所有記錄。等待。】
彈窗一閃即逝，仿佛幻覺。
李維猛地一愣！
是誰？！
但這句話，像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在他即將滅頂的恐懼中，帶來了一絲詭異的、冰冷的安慰。
他咬緊牙關，蜷縮在床底，打定主意，無論如何，絕不開門！
門外的安保人員罵罵咧咧了幾句，似乎也不敢真的強行闖入民用住宅，腳步聲逐漸遠去。
危機暫時解除。
但李維知道，他已經被盯上了。他逃不掉了。
而那個在他最絕望時發來信息的神秘人…到底是想幫他，還是想利用他？
冰冷的寒意，浸透了他的骨髓。
地下岩洞中，晁夜緩緩睜開眼，剛才他通過一個極其簡陋的、之前利用公共網絡漏洞預設的緊急信息發送節點，耗儘了最後一點微薄的精神力，向李維發出了那條信息。
他能做的隻有這麼多。這顆棋子，不能這麼快就被拔掉。
他感受著小腿那詭異愈合帶來的微弱力量，掙紮著坐起。
無聲的硝煙，已然彌漫。
而於德龍那魯莽的一捅，正讓水麵下的暗流，變得更加洶湧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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