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石室內,時間在極致的專注與緩慢的恢複中流淌。晁夜本體)指尖下的石片再次發出輕微的“噗”聲,化為齏粉。他沒有絲毫氣餒,眼神沉靜如水,隻是默默拿起另一片。精神力在雙玉佩的持續滋養下,如同涓涓細流,緩慢卻堅定地彙聚,雖遠未盈滿,但已初步擺脫了枯竭帶來的眩暈與無力。
他將所有雜念摒棄,全身心沉浸在基礎符文的反複錘煉中。【固】、【斂】、【感】三個一階符文的結構已深刻腦海,每一次勾勒,都力求比上一次更穩定、更精準、更節省精神力。體內那幽紫與猩紅的能量,也在這份極致專注的引導下,進行著最基礎的周天運轉,躁動被壓製,變得略微“馴服”。
意識的一角,那根連接著化身“廖凡”的絲線依舊微弱,傳遞來的隻有一片沉寂的黑暗、刺骨的冰冷和幾乎凝滯的能量感。化身顯然已潛入廢棄礦區極深處,依靠複雜地形和那粗糙的隱匿符石陷入了某種類似冬眠的狀態,以此規避“蜂群”無休止的掃描。暫時無虞,卻也寸步難行,如同陷入瀝青,掙紮隻會加速消亡。
就在這時,那則關於“c區舊礦坑蓋格計數器異常”的帖子內容再次浮現。
放射性異常...舊時代痕跡...嶽淵模糊的警告...
不安感悄然而生。他嘗試透過那極其微弱的連接,以『痕檢專家』的感知去“觸摸”化身周遭。信息支離破碎,乾擾強烈:...水滴聲的回響異常沉悶...空氣中彌漫著極細微的非自然金屬塵埃...一種源自地底極深處的、規律而沉悶的震動,非掃描,非地質,更像某種沉睡巨獸的心跳...
無法斷定這異常意味著什麼,是福是禍。但這未知本身,就是風險。
恰在此時,加密終端機輕微一震。一條來自陳星休眠前預設的低功耗監控警報:
【警報:檢測到針對‘北辰精密’注冊信息及關聯專利的定向深度核查。查詢源:星爍資本風險控製部陳默權限)。查詢方式:繞過常規工商檢索,直接調用底層數據庫審計日誌。風險等級:中高。】
晁夜眼神微冷。陳默的追獵從未停止,手段愈發刁鑽。這是在刨根問底,尋找“北辰”存在的任何一絲不合理之處。他目前無力進行完美的數據對抗,隻能寄希望於陳星早期的布局足夠周密。
緊接著,另一條信息切入,來源是那枚地師玉佩,嶽淵的意念傳遞而來,依舊簡潔:
“城外西山,亂石坡。明日卯時初刻。”
沒有緣由,沒有上下文。隻有一個地點,一個時間。
晁夜的心神瞬間繃緊。嶽淵突然約見,意欲何為?與運輸車隊情報有關?是褒是貶?是發現了情報中的推測成分前來質問?還是另有所圖?選擇城外荒僻之地,拂曉之前,隱秘且危險。
去,還是不去?
風險顯而易見。本體未複,陳星沉睡,化身被困。若嶽淵有歹意,凶多吉少。
但若拒絕,無疑會徹底破壞與地師之間脆弱而關鍵的“合作”關係,可能立刻招致難以預料的後果,甚至失去這唯一的臨時庇護所。
瞬息之間,晁夜已有決斷。必須去!不僅要弄清嶽淵的意圖,更要借此機會,主動試探礦區異常以及“荊棘之眼”近期動向,或許能為化身謀得一線生機!
他緩緩起身,仔細檢查自身狀態。精神力恢複約四成,雖不充裕,但應對一場會談尚可。他清點物品:雙玉佩、《地脈初解》玉簡、幾枚刻畫著基礎符文略有效果的石片、紫砂壺。
目光掃過紫砂壺,“判官”的冷峻麵容一閃而過。力量...那冰冷的低語似乎又在誘惑。他強行凝神,將壺收起。
最後看了一眼陳星的休眠狀態【自檢進度91】,晁夜身影在『環境擬態』中模糊,融入石壁陰影,悄無聲息地離開地脈節點,向著城外西山方向潛行。
......
西山亂石坡,荒涼死寂。晨霧如紗,籠罩著嶙峋怪石,平添幾分詭異。晁夜提前抵達,隱匿於暗處,『痕檢專家』的能力提升到極致,仔細探查。
...近期無大隊人馬活動痕跡...能量場穩定,無陷阱波動...唯有風聲嗚咽,更顯空曠...
不像有埋伏。他稍稍安心,選定一處利於觀察與撤退的位置,靜心等待,感知如同蛛網般撒開。
卯時初刻將至。
薄霧中,一個身影穩步而來。是守仁。他手提一盞舊燈籠,昏黃光暈僅照亮方寸之地,麵容在光影交錯間更顯冷硬。
他在距晁夜藏身點十餘米處停下,放下燈籠,目光如鷹隼般掃視四周,最終竟準確無誤地投向晁夜所在的大致方位——並非看破『環境擬態』,而是基於對環境的熟悉和某種直覺判斷。
“出來吧。師父讓我來的。”守仁聲音低沉,不帶情緒。
晁夜解除擬態,緩緩走出陰影。“嶽前輩何在?”
“師父自有要事。”守仁語氣硬邦邦,從懷中取出一個扁平玉盒,並未遞出,隻是拿在手中,“師父讓我問你,城西南廢棄礦區近日能量擾動異常,時有詭異低頻震動傳出,甚至引動了地師某處觀測點的古老示警符籙。此事,與你或你背後之人,是否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