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廢棄車廂的過程悄無聲息。艾拉對舊樞紐站的熟悉程度超乎想象,她帶著晁夜本體)穿行在倒塌的梁柱和廢棄管道的陰影裡,避開所有可能被監視的路徑。她甚至知道幾條需要匍匐通過、被瓦礫半掩的維修通道,這些通道有效地抹去了他們的蹤跡。
晁夜艱難地跟隨,每一次彎腰、每一次發力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剛剛包紮好的地方又滲出血跡。背上的化身愈發沉重,如同命運的枷鎖。但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隻是將艾拉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轉向都刻進腦子裡。在這黑暗的地下,多記一條生路,可能就是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晁夜內心os:這女人…對這裡的了解不像普通拾荒者…)
他們最終停在了一麵看起來毫無異常的、布滿苔蘚和滲水痕跡的岩壁前。艾拉在幾塊看似隨意的凸起岩石上按特定順序敲擊了幾下,又側耳傾聽片刻。輕微的機括聲響起,一塊約一人高的岩壁竟向內滑開,露出一個黑黢黢的、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一股混合著遠古塵埃和奇異金屬氣息的冷風從洞內湧出。
“跟上,彆碰任何東西。”艾拉低聲囑咐,率先鑽了進去。
洞口後麵是一條向下傾斜的、人工開鑿痕跡明顯的甬道。甬道四壁光滑,材質非石非鐵,觸手冰涼,上麵蝕刻著早已模糊不清的繁複花紋,與地師總部的風格有些相似,卻又更加古老和抽象。空氣在這裡變得異常乾燥,那種乾擾感知的特殊能量場也越來越明顯,晁夜感覺自己的【猩紅同調】在這裡受到了極大的壓製,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潭。
晁夜內心os:這就是靠近神殿節點的乾擾效果?)
艾拉點亮了一盞小巧的、發出幽藍色光芒的提燈,光線隻能照亮前方幾步的距離,更添幾分神秘與壓抑。兩人一前一後,在寂靜的甬道中下行,隻有腳步聲和呼吸聲在封閉的空間內回響。
走了約莫半小時,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中央,矗立著一座殘缺的、由某種暗色金屬構築的拱門結構,風格與甬道壁畫一致,宏大而精密,但多處已經斷裂坍塌,仿佛經曆過可怕的浩劫。拱門周圍散落著一些巨大的、非自然形成的骸骨,以及更多破碎的金屬構件。
這裡的氣息更加古老,也更加危險。那種特殊的能量場在這裡形成了某種“靜滯”效果,連空氣的流動都變得緩慢。
“就是這裡,古代‘守望者’前哨站的遺跡之一,算是神殿網絡最外圍的節點。”艾拉停下腳步,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顯得格外清晰,“這裡的‘靜滯力場’能乾擾大部分能量追蹤,但不要久待,待久了…據說會被‘同化’,變成遺跡的一部分。”
晁夜凝重地點頭,目光卻被拱門基座處的一些痕跡吸引了。那是一些更加清晰的刻痕,並非古老的壁畫,而像是不久前被人為刻上去的!其中幾個符號,讓他瞳孔驟然收縮——那是一個被荊棘纏繞的殘缺齒輪圖案!與石堅從“幽影之握”中發現的碎片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晁夜內心os:荊棘齒輪!這裡也有?!)
幾乎同時,他背上的化身“廖凡”那暗紅色的痂殼,再次傳來了清晰的悸動!這一次,並非受到外界刺激,更像是與這座遺跡本身產生了某種共鳴!一股微弱但純粹的、與荒疫和輻射截然不同的古老氣息,從化身體內滲透出來!
而晁夜懷中的玉佩,也再次變得滾燙!這一次,傳遞來的不再是模糊的低語,而是一段更加清晰、卻依舊殘缺的意念影像:
…檢測到同源序列信號…權限確認中…
…警告:核心協議破損…“鍛爐”印記識彆…非授權訪問…
…“鑰匙”載體接近…啟動應急協議片段…
…數據流:坐標…(一組閃爍的、難以理解的符號)…“最終防線”…“星火”儲備點…
影像戛然而止,但那股信息流衝擊著晁夜的大腦,讓他瞬間明悟了一些東西!這玉佩,不僅是鑰匙,似乎還是一個記錄儀或者信標!而“鍛爐”,很可能與這荊棘齒輪印記有關,是一個古老而強大的組織!化身體內的技術,或許真的與這個“鍛爐”乃至更神秘的“神殿”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你怎麼了?”艾拉察覺到晁夜的異常,警惕地問道。
晁夜猛地回過神,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搖了搖頭:“沒什麼,這裡的能量場讓我有點不舒服。”他不能完全信任艾拉,尤其是涉及到“鍛爐”和“神殿”這種級彆的秘密。
艾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沒有追問。她指著拱門後方一個不起眼的裂縫:“穿過那裡,有一條更隱秘的路,可以繞開微光集的主要區域,通往更深處的地下荒原。你可以在那邊找個地方躲藏,或者…繼續你的路。”
顯然,她隻打算送晁夜到這裡,完成交易的第一步。
晁夜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裂縫狹窄幽深,不知通向何方。他深吸一口氣,剛想道謝並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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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他們來時的甬道方向傳來!整個洞穴都微微震動,頭頂簌簌落下灰塵!
“不好!他們找到入口了!”艾拉臉色劇變,“是強行爆破!來的不是尋跡者,就是遺物會的精英!”
腳步聲和呼喝聲隱約從甬道中傳來,速度極快!
追兵竟然這麼快就突破了艾拉設置的隱蔽入口!
“快走!”艾拉猛地推了晁夜一把,指向那個裂縫,“我擋他們一下!記住你答應我的事!”
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從腰間拔出那把骨刀,同時另一隻手快速在拱門基座的某個隱蔽處按了一下!一陣更加劇烈的能量波動從拱門殘骸上蕩漾開來,形成了一道微弱但確實存在的能量屏障,暫時封堵了甬道出口!
晁夜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他深深地看了艾拉一眼,將這個女人的身影和恩情記在心裡,然後毫不猶豫地扛起化身,鑽進了那道狹窄的裂縫!
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間,身後傳來了能量屏障被猛烈攻擊的爆鳴聲、艾拉的嬌叱聲以及追兵的怒吼聲!
新的逃亡之路,在古老的遺跡中,在盟友的舍身掩護下,再次被迫開啟。而這一次,他的方向,似乎被玉佩中那段破碎的信息,指引向了一個名為“最終防線”和“星火儲備點”的未知之地。
裂縫之後,是更深沉的黑暗,以及……仿佛來自遠古的、若有若無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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