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凝視桌上那個的包裹,指尖不自覺地顫抖起來。當他掀開布料一角,瞧見那綹青絲時,胸膛如遭重擊。隨著包裹徹底展開,滿堂驟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廳中群臣脖頸後滲出細密汗珠。那顆背對著他們的頭顱,叫眾人如坐針氈卻又不敢近觀。直到那首級"咚"地滾落地麵,翻轉間露出麵容,才有人失聲叫道:"是袁崇煥將軍!"
案幾被袁紹猛然掀翻,他雙目赤紅如困獸:"伍奎老賊!我必啖汝肉寢汝皮!"嘶吼聲震得梁上塵埃簌簌而落。
田豐望著主公青白交錯的臉色,破天荒放輕嗓音:"主公且珍重,未必沒有轉圜之機。"
這句話似救命稻草,袁紹竟踉蹌衝階攥住田豐衣袖,全然不顧錦袍皺褶:"元浩快說!"
"南匈奴劉淵正蟄伏河套。"田豐指向北方,"若遣使說動匈奴攻打幽州......"
袁紹眼中死灰複燃,驟然挺直脊背:"逢紀!速往河套!"這道軍令好似利劍劈開凝重的空氣。
殿下的逢紀聞訊渾身一顫,慌忙上前躬身道:"卑職在此!"
袁紹麵若寒霜,厲聲喝道:"你即刻備齊金銀厚禮,取道南門奔赴河套求見南匈奴首領。若不能勸其發兵相助,就不必再回來複命了。"
逢紀額角滲出冷汗,偷覷主公陰沉的臉色,知道平日裡對自己青睞有加的袁紹此次是動了真怒。若辦不成這趟差事,隻怕項上人頭難保。他連忙抱拳立誓:"主公明鑒,屬下必定促成匈奴出兵!若不能成,甘願獻上首級!"
"甚好!本帥信得過你。"袁紹重重拍在逢紀肩頭,語調稍緩:"元圖若建功歸來,冀州彆駕之位便是你的,僅在本帥一人之下。"
逢紀再次肅然行禮,環視滿堂同僚後,昂首闊步踏出大殿,頗有幾分慷慨赴義的凜然之氣。
恰在此時,一員虎將風風火火闖入門來,單膝跪地顫聲稟報:"末將無能!千騎精銳儘歿,連崇煥將軍也......"
袁紹定睛認出是愛將高思繼,驚詫之餘暗自慶幸。原以為他與袁崇煥俱已馬革裹屍,不想竟能生還。正值用人之際,袁紹連忙扶起對方歎道:"此非將軍之過,實乃漢軍詭計多端。"
城中文武正待奉命而去,城外忽響起驚天戰鼓。袁紹神色驟變——這正是漢軍進攻的前奏。
眾人匆忙登城遠眺,隻見漢軍戰陣如林,數十個千人方陣踏著整齊的步伐滾滾而來,在射程外戛然而止。隨後刺耳的機括聲中,數十具新式投石車緩緩推出軍陣,夯土路麵被碾出深深溝壑。
"該死!"袁紹拳頭重重砸在城垛上:"漢軍竟又造出這等利器!"
身後謀士審配忽然眼中精光閃動,上前進言:"主公勿憂,此物雖利,卻非無懈可擊......"
審配肅然拱手道"主公,見識過漢軍投石之威後,屬下連日查閱古籍,偶然在一篇殘卷中發現以牛皮抵禦飛石之法。此物質地柔韌,最擅化解石彈衝擊。日前已命人備下數百張牛皮,今日定叫伍奎嘗到敗績!"
袁紹撫掌大笑道"妙哉!正南果真是吾之張良!速速取來牛皮,此戰若勝,當記你頭功!"目送審配離去時,他凝視城下漢軍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冽寒光。
未幾,任城北牆儘數覆滿曬乾的牛皮,遠遠望去宛若巨龜負甲。恰在此時,漢軍陣中傳來震天號令。
"放!"
伍奎長劍所指,數十枚石彈破空而起。但見那些來勢洶洶的飛石撞上牛皮後,不是被彈開墜地砸出深坑,便是力道儘失輕觸城垣。偶有穿過縫隙者,亦如強弩之末。
"哈哈哈!"袁紹擊牆長笑,箭步上前喝道"伍奎逆賊!看你還有何伎倆?冀州一寸山河也容不得爾等染指!"城頭守軍見狀士氣大振,歡聲雷動。
漢軍陣前,伍奎望著失效的投石機沉聲道"袁本初麾下確有能人。"身旁房玄齡輕搖羽扇"主公不必焦躁。不若遣鐵騎斷其糧道,任城存糧有限,久困必破。"
伍奎凝視城頭翻飛的牛皮,拳鋒捏得發白"難道非要這般鈍刀割肉?"數月膠著的戰事已讓他眼中燃起不耐的火焰。
荀攸歎了口氣,麵露難色:"確是如此。若強行攻城,隻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還望主公慎重考慮。"
"傳令撤軍!密切監視任縣動向,命楊再興、尉遲恭領三千輕騎在周邊二十裡內巡視。"伍奎沉聲下令,勒轉象龍馬的韁繩,"若遇袁軍糧隊,格殺勿論!"
河套腹地,美稷城內。
自南匈奴歸附漢室兩百年來,這片漢武帝曆時數十載才平定的沃土已成為匈奴王庭所在。歲月更迭,昔日漢家邊陲的西河、朔方等郡縣早已烙上匈奴印記。黃巾亂起時,他們更趁機奪取代郡、雲中等地。如今除歲貢外,南匈奴儼然已成王國。幸有伍奎遣狄青奇兵奪回二郡,方暫遏其南下之勢。
這日,一位漢使帶著琳琅滿目的金銀器皿、精鐵鹽塊來到王帳。南匈奴單於呼廚泉撫摸著斑白胡須,漢話竟說得字正腔圓:"元圖先生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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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下使者正是袁紹謀士逢紀。他撣了撣衣袍風塵,正色道:"我主袁本初為清君側,正與伍奎鏖戰冀州。此獠挾持天子,禍亂朝綱......"逢紀忽然提高聲調,"單於若肯出兵幽州,與我主形成合圍之勢,他日必可名震華夏!"
不愧是憑一己之力勸降韓馥獻出冀州的逢紀,一番言語行雲流水,絕口不提袁紹的短處,既給主公留足顏麵,又用家國大義引動呼廚泉出兵。袁紹能稱霸河北,果然有其過人之處。
"嗬!元圖先生好精明的算計!"階下左首位忽然傳來冷笑,虯髯武將抱臂而立,"想拿我們匈奴兒郎當刀使,何必繞這些彎子?"粗糲手指敲得鐵護腕錚錚作響。
逢紀驚覺側目,隻見這名武將生得虎背熊腰,眉宇間暗藏鋒芒,當即含笑拱手:"不知這位將軍如何稱呼?"
"南匈奴萬夫長耶律阿保機。"鐵塔般的漢子抱拳回禮,皮質臂甲摩擦出沙沙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