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劉備出身草根,雖因陶謙讓賢僥幸得據徐州,聲名卻與實力不匹。
莫說世家名士,多數寒門子弟見了,怕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此時的劉備,求賢若渴,想必來者不拒。
無論鐵匠漁夫,隻要德行無虧,皆可量才錄用。
畢竟他兩位結義兄弟,一個屠戶,一個商販,對此早已輕車熟路。
正因如此,秦牧才不辭勞苦,自荊州遠赴徐州。
這般盤算,自是不可為外人道也。
秦牧放下碗筷,目光轉向秦艾,神情肅然。「自古以來,之道不外乎兩種——霸道與王道。」
「當今亂世,諸侯爭霸,多仰仗霸道,隻求速效。」
「而劉備卻反其道而行,獨尊王道。」
「這樣一位特立獨行之人,你仍覺得他無奇嗎?」秦艾聽罷,眼中浮現困惑。「兄長,王道與霸道,究竟有何區彆?」秦艾眨了眨眼,滿臉好奇。「簡單來說,霸道靠武力壓服,王道靠德行感化。」「但二者並非涇渭分明,霸道中偶含王道,王道裡亦藏霸道。」「若二者兼得,運用自如,便是當世梟雄!」秦牧舉杯輕啜,耐心講解。秦艾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沿途百姓皆稱頌劉備仁德。」「就連周兄投奔兄長,也是聽聞兄長欲輔佐劉備。」「以德服人、以仁聚眾,這便是劉備的王道!」秦牧頷首,麵露讚許。此子天資聰穎,稍加點撥便能領悟。年紀尚幼,卻有如此見地,實屬不易。不過在秦牧眼中,霸道與王道皆為手段,無分高下。關鍵在於是否合乎時宜。劉備既無袁紹顯赫家世,一呼百應;亦無曹操家族根基,輕易便能招兵買馬。唯有用仁義凝聚人心,廣納賢才,方為上策。正因如此,劉備選擇了王道。後世雖有人譏諷劉備虛偽,指其仁義皆為矯飾。
注:改寫時調整了部分句式,使行文更簡潔流暢,同時刪除無關符號「」;保留「求鮮花」等互動用語,因可能涉及章節特性;人物名稱與核心觀點均未改變。)
這對劉備未免有些苛責過甚。
古人常言,觀其行而不究其心。
若究心,世間豈有完人?
秦牧認為,劉備的仁義是偽裝也罷,發於真心也罷,皆無足輕重。
縱是偽飾,若能終生踐行仁義,那便是真仁義。
“兄長,還有一事我不明白。”
“即便劉玄德確為明主,兄長大可徑直奔徐州投效,何必大費周章假扮使者,定要將他誆至荊州?”
秦艾抓了抓後腦,滿臉困惑。
秦牧搖頭歎息。
徐州乃四戰之地,強敵環伺,以劉備如今的聲望與兵力,占據徐州猶如孩童持金過鬨市。
絕無可能堅守。
荊州則迥然不同。
不僅戶口百萬,遠比徐州富庶,人口稠密。
更有漢水為天然屏障,足可阻遏曹操南下。
加之宛城、新野等諸道防線,隻要不昏招頻出,縱使曹操揮師百萬亦難突破。
西麵益州牧劉璋暗弱庸碌,自顧不暇,遑論進犯荊州。
唯一勁敵,唯有下遊正攻略江東的孫策。
然而相較曹操,對付孫策終究容易得多。
若劉備能取代劉表據有荊州,便可東取江東,西奪巴蜀,據長江天險,握半壁山河。
繼而揮師北伐,西取關中,東定青徐,中克河洛。
重興漢室,絕非虛妄!
事實上,史上的劉備正是以荊州為基業,兼有荊益,成就三分天下之霸業。
隻可惜他得荊州太遲。
劉玄德自投效劉表後,竟在新野躊躇整整十載!
此十年間,曹操已滅袁紹,一統北方,勢大難製。
錯失這黃金十年,劉備縱得荊州亦為時已晚,再無剿滅曹操、中原之機。
偏安益州,割據一方,已是其能力所及之極限。
秦牧打定主意追隨劉備,卻不願苟安一方,隻求偏居一隅的清貧日子。
他渴望的,是助劉備一統河山,複興漢室盛世豐筵。
然而!
唯有助劉備提早十年奪取荊州,方能嘗到這道珍饈。
可依劉備脾性,在新野虛度十年光陰都不忍對劉表出手,怎可能此刻放棄徐州,遠赴千裡奪取荊州?
斷無可能。
因此秦牧隻得使些手段,先將劉備引至荊州再作打算。
這其中緣由,自然不便向秦艾明言。
"兄長行事自有考量,你年紀尚幼,說了也難領會。"
"孩童莫要多想,吃飽睡足養好身子才是正經。"
秦牧正色搪塞過去,順手塞給秦艾一隻油亮雞腿。
秦艾悶悶應了聲,隻得將滿腹疑問化作啃咬的力氣。
"小艾,叫人切兩斤薄羊肉片來,這數九寒天,圍著銅鍋涮肉才痛快!"
"銅……銅鍋?"
……
中軍帳中。
"大哥,劉景升派個無名小卒來徐州出使,分明是輕視兄長。"
"竟還想讓兄長舍棄徐州基業,去荊州仰人鼻息,實在狂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還有那秦牧,初見便高談闊論,危言聳聽,小弟觀此人甚是輕狂。"
秦牧剛被送離,關羽便忍不住出聲。
劉備卻淡然一笑:
"諸侯皆視備如無物,劉景升能遣使來訪,已屬難得,何必苛求。"
"至於秦牧此人——"
話音微頓,劉備眼中閃過讚許。
"且不論他所言是否應驗,單論其對徐州錯綜局勢的洞悉,對翼德脾性的把握——"
"僅此兩點,足見其才識非凡。"
"若得這般人物輔佐,備欣喜尚且不及,豈會在乎其出身名望。"
關雲長默然不語。
俄頃,忽又淡然道:"徐州形勢,翼德脾性,他若細加探聽,未必不能知曉。"
"唯有他真能料中,呂布那背主之徒會襲我下邳,方可印證大哥所言,此人智謀超群。"
言猶未了。
帳幕忽掀,一儒生神色惶急闖入。
"簡憲和?"
玄德與雲長識得來者,俱露驚色。
不祥之感驟然而生。
玄德急問:"憲和不在下邳輔佐翼德,來此何為?"
簡雍黯然長揖:"主公,下邳陷落,徐州......已失!"
玄德聞言色變。
"下邳何以突然陷落?徐州怎會輕易丟失?"
雲長厲聲質問,情緒激蕩。
簡雍搖頭歎息:"曹豹素懷怨望,宴席間屢出怨言。翼德將軍乘醉當眾鞭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