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質問令張遼神情黯淡,原本昂然的氣勢頓時萎靡三分。
默然良久,張遼愧然長歎:
"溫侯以怨報德奪取徐州,確實負了使君厚恩。"
"但我既為溫侯部將,唯有聽令行事,彆無他選。"
"今日淪為階下囚,權當是為虎作倀的報應。"
"請使君賜我個痛快!"
張遼仰首閉目,神色從容,已抱必死之心。
劉備暗暗點頭,心中稱讚張遼的膽魄。
單是這份赴死的決然,便遠勝曹豹十倍。
他本無殺意,隻是試探,豈會真舍得殺張遼?
見張遼如此剛烈,劉備神情稍緩,正欲上前為其鬆綁。
“劉使君,他既願為呂布效死,不如成全。”
秦牧忽然開口,衝著劉備遞了個眼色。
劉備領會其意,明白秦牧是想進一步試探張遼,以便後續招降。
他當即臉色一沉,厲聲喝道:
“來人!將此人與曹豹一並拖下去,斬!”
關羽聞言,麵色驟變。
秦牧明明曾言張遼乃良將之才,勸大哥收服,此刻為何反倒慫恿殺之?
大哥竟還依從!
關羽急忙上前,欲開口勸阻——
話未出聲,秦牧已伸手攔住,微微搖頭示意。
張遼這等將才,他怎會真讓劉備殺之?不過是欲擒故縱罷了。
招降亦是講究時機的。
若隻靠威嚇便能令其歸順,未免太過兒戲。
想要收服張遼這樣的人,必須先激起其求生之念,再施以恩義,方能真正降服。
劉備與秦牧心意相通,一個眼神便明其意。
關羽卻不解,隻得按下話語,不再多言。
親衛上前,欲押走張遼。
“劉使君且慢!”
張遼猛然抬頭,高聲喝道。
劉備抬手示意,親衛立即停步。
張遼神色鎮定,眉宇間卻浮現些許疑惑。
"敗軍之將被擒,死在玄德公刀下,張某認命。"
"但求玄德公告知原委,讓張某死個明白。"
劉備聞言微怔。
"張某想知道,玄德公如何料定溫侯必定追兵?"
"又是何人獻策,設下這致命埋伏?"
原來張遼百思不得其解,劉備帳下究竟是何人如此神機妙算。
他迫切想弄明白,除了孫乾、簡雍等人,是否另有高人輔佐。
也算...死而無憾了。
"呂布狂妄自大,以為我山窮水儘隻能歸順。"
"我拒不投降,折了他顏麵,必會惱羞成怒。"
"更怕我轉投曹操,借我在徐州聲望引曹軍來伐,故而要斬草除根。"
"此乃呂布必追之因。"
"他以為我軍心渙散,必如喪家之犬西逃,故而不設防備,這才中計。"
劉備坦然相告,毫無保留。
說罷,他目光轉向秦牧,神色敬重:
"至於料敵先機,設下妙計者,正是這位南陽秦牧,秦子璟。"
張遼豁然開朗,驚訝地望向劉備身旁那位風姿俊逸的年輕人。
"秦牧?"
"南陽...荊州人士?"
張遼極力回想,卻對荊州有此人物毫無印象。
此人究竟是何來曆?
為何會出現在徐州?
又為何相助劉備?
諸多疑問如驚濤拍岸,在張遼心頭激蕩。
默然良久,他終於釋然,向秦牧投去讚許的目光。
“閣下年紀尚輕,卻智謀超群,連陳公台都被瞞過,實乃當世罕見之才。”
張遼長歎一聲:“劉使君麾下有此等謀士,張某輸得心服口服。”
言罷,他整了整衣襟,決然道:“既已解惑,張某也該上路了。關將軍,就此彆過。”
見張遼欲引頸就戮,秦牧嘴角微揚。
時機成熟,該收網了。
他輕咳示意,劉備會意,一個箭步攔住去路。
“文遠真豪傑也!”
劉備大笑著為其鬆綁。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令張遼怔在原地。
“雲長常讚文遠乃北地英傑,今日一試,果然名不虛傳。”
劉備眼中滿是讚賞,道破先前試探之意。
張遼這才恍然。
“劉使君厚愛,遼愧不敢當。然既為溫侯部將,豈能做背主之事?”
見招降受阻,劉備不由望向秦牧。
秦牧目視關羽。
該這位同鄉出場了。
關羽會意,肅然道:“文遠差矣,據某所知,你本是丁原舊部。”
呂布弑殺丁原後,你隻是迫於他奪取並州兵權,才率部歸附於他。
那叛主求榮之徒,怎配做你張文遠的明主?
關雲長引用秦牧之言駁斥。
張文遠聽聞此言,身軀微震,竟一時語塞。
你既非呂布嫡係,何必為他殉葬?
方才你被困陣中,呂布明明可以相救,卻見死不救...
關羽抓住時機,連珠炮般向張遼展開遊說。
漸漸地,
張遼臉上決絕之色,在關羽的勸說下逐漸消散。
沉默良久後,
張遼目光忽而清明,整肅甲胄向玄德鄭重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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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長兄一番教誨,令遼茅塞頓開。
承蒙劉使君厚愛,遼願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見張遼歸降,
劉備欣喜若狂,連忙攙扶其臂,撫肩感慨:
得文遠這等良將,何愁大漢不興!
自今日起,願與將軍共襄盛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