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恍然回神,欣然應允:"就依軍師之言,傳令收兵。"
鳴金聲響,三萬大軍井然有序撤回營寨。
城門之外。
黃老將軍怔怔抬頭,望著徐徐退去的敵軍,眼中滿是困惑。
"敘兒的頑疾......竟被玄德公治好了?"
"這絕無可能!連醫聖張仲景都束手無策,玄德公怎能......"
"莫非我兒受人脅迫,違心寫下這封書信?"
"但若萬一......"
黃忠攥著信箋喃喃自語,指節已然發白。那熟悉的字跡確係愛子親筆——自襄陽陷落,久無音訊的病弱幼子,他原以為早已葬身亂軍。
怎料今日陣前交鋒,那甘興霸竟莫名其妙擲來這封家書。
得知骨肉尚在人間,霎時間欣喜若狂。
可閱罷信中內容,卻如遭雷擊。
信中言道:非但受劉皇叔厚待,更得神醫華元化悉心診治,沉屙日愈。字裡行間儘是勸誡老父棄暗投明,率長沙子弟歸順仁德之主。
黃忠收到書信,心中驚喜交加,又有些疑慮,一時無法決斷。
此時北城牆上早已人聲鼎沸。甘寧敗退,劉備撤軍,這場武將對決以黃忠的勝利落幕。荊州守軍士氣大振,歡呼聲此起彼伏,對著撤退的劉備軍耀武揚威。
"異度果然高見!"劉表笑容滿麵,轉頭對蒯越說道,"黃漢升武藝超群,真乃當世猛將。如此人才,為何不早點舉薦給老夫?"
蒯越一時語塞,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他怎能告訴劉表,自己與蔡瑁是擔心黃氏勢力坐大,才故意將這位猛將埋沒?
"叔父,小侄覺得事有蹊蹺。"劉磐突然出聲,"甘寧敗退前與黃漢升交談許久,還拋給他一封信,其中必有隱情。"
劉表聞言一驚,回憶起確有此事。甘寧乃叛將,與黃忠素不相識,為何要私下交談?那封信又是什麼內容?他眉頭緊鎖,眼中浮現懷疑之色。
"鳴金收兵!速召黃忠回城!"
城外,黃忠聽到鑼聲才回過神來,隻得將信收好,策馬回城。沿途荊州士兵紛紛歡呼致敬,夾道歡迎這位凱旋的英雄。
可當他登上城樓時,映入眼簾的卻是劉表那張充滿猜忌的臉龐。黃忠心下一沉,頓時明白事情不妙。
"屬下參見主公!"
黃忠抱拳稟報:“主公,末將幸不辱命,已擊敗錦帆賊甘寧。”
劉表強展笑顏,揮袖讚道:“漢升真乃我荊州第一虎將!此戰大振我軍威,當記首功。”
話音忽轉,劉表眯眼問道:“隻是那甘寧敗退時,老夫似乎瞧見他拋給你一封信箋?”
老將神色一凜,坦然答道:“確有此事。”
劉表指節輕叩城牆,追問道:“何人書信?所寫何事?”
黃忠稍作遲疑,沉聲道:“是犬子黃敘的家書。”
此言既出,城頭驟起騷動。
蒯越驚愕失色,劉磐卻猛然跨步喝問:“黃敘早已病故襄陽,豈能從陰間寄書?更遑論由敵將轉交!分明是你勾結劉備,借鬥將之名傳遞密信!”
這番指控如同驚雷,劉表目光霎時銳利似劍。
黃忠怒發衝冠,厲聲反駁:“荒謬至極!若我真要通敵,何須用此拙劣手段?劉磐小兒,休得汙蔑忠良!”
黃忠怒火中燒,衝著劉磐厲聲嗬斥。
劉磐被說得啞口無言。
劉表單上疑慮也消散些許。
黃忠所言確實有理。
江陵城範圍廣闊,並非處處設防,派人越城傳遞消息並非難事。
如此大張旗鼓借比武傳遞情報,反而顯得弄巧成拙。
"老將軍對主公忠心耿耿,怎會投靠劉備。"
"不如將令郎家書呈給主公過目,以證清白。"
蒯越在一旁笑著調解。
劉表默不作聲,顯是同意查看書信真偽。
黃忠眉頭緊鎖,心中頓生寒意。
他自問清白,對劉表忠心無二。
可劉表當眾要求驗看家書,分明心存懷疑。
"既問心無愧,為何不敢獻書?"
"莫非暗藏不可告人之事?"
劉磐見黃忠遲疑,立刻趁機發難。
黃忠強壓怒火,緊握雙拳望向劉表。
仍抱一絲希望,期待主公出聲製止。
"為安軍心,還請出示家書。"
劉表終究選擇相信子侄,還要以穩定軍心為托詞。
黃忠長歎一聲。
歎息中滿含失望與憤懣。
"要瞧便瞧!"
黃忠掏出家書狠狠摔在劉磐臉上。
隨即轉身憤然離去。
劉表神色驟變,陰沉得可怕。
當著三軍將士的麵,竟將書信甩在劉磐臉上?
連告退的禮節都不顧,轉身便走?
這分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他這位主公難堪!
“黃忠未免太過狂妄!仗著叔父器重,竟敢如此無禮!”
“這老匹夫,眼裡還有尊卑之分嗎?”
劉磐見機又添了把火。
劉表麵沉如水,指節捏得發白,顯然怒意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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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越見狀,連忙勸道:
“主公息怒,黃漢升向來性情剛直,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不如先看看信上內容。”
劉表勉強壓下怒火,接過書信。
果然如黃忠所言,信中隻是黃敘的家書,並非劉磐所說的通敵密信。
劉表神情稍緩,但信中黃敘對劉備的推崇,以及勸父投誠之言,仍令他大為不悅。
“主公,我明白了。”
“黃敘定是受劉備脅迫,才被迫寫下這封勸降書。”
“劉備假借鬥將之名,將此信交給黃忠,就是要離間主公與漢升。”
“此乃秦牧的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