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厲聲嗬斥,報出此人身份。
劉備收起笑容,劍眉微蹙,凝視著這個驚慌失措的宗親。
"琮兒琮兒......"
他輕撫短須,暗自思量如何處置這個同宗晚輩。
秦牧早已看透主公心思。
平心而論,劉琮投靠孫策與劉備為敵,確實可恨。
但劉表已故,劉備念在同宗之情,多半想留其性命。
如今劉備已掌控荊州,蒯越、蔡瑁等舊部勢力皆已肅清。
經此一役,殘餘的親劉表勢力也被徹底剿滅。
此刻的劉琮,對劉備已構不成任何威脅。
若在曹操帳下,秦牧或許會建議斬草除根。
但劉備素來寬厚,從不趕儘殺絕。
見主公無意殺戮,秦牧便也佯作未見。
"玄德叔父饒命!"
"都是蒯越害死我父親,強立我為荊州牧,逼我投靠孫策與您為敵。"
"所有惡行都是蒯越所為,侄兒被迫行事,實在身不由己!"
"我早就想歸降叔父,都是蒯越阻攔!!"
“望叔父念在同族之誼,饒侄兒一命吧!”
劉琮淚如雨下,未等劉備決斷便伏地乞憐,更將蒯越謀害劉表之事儘數招供。
滿堂嘩然間,劉備猛然起身,神色驟變——原來劉表之死竟是蒯越弑主!
“蒯賊受景升公如此器重,竟行此禽獸之舉!”
劉備怒發衝冠,劍鞘砸地錚鳴:“早知這狼心狗肺之徒弑主求榮,真該將他淩遲處死!”
縱使劉表曾是敵手,如此悖逆人倫之事仍令他怒火中燒。
秦牧冷眼旁觀。
史載劉表猝死本就蹊蹺,如今看來定是蒯越與蔡瑁為保富貴,舊主扶立劉琮,好向孫策獻城求榮。
“景升公雖無雄才,卻不失硬骨。”秦牧撚須道,“若他尚在,豈容荊州俯首孫策?蒯賊為家族權勢,自然要除之而後快。”
劉備聞言徹悟,當即揮袖喝令:“即日起,蒯氏族人永不得入荊州官署!”
眾將暗暗頷首。
這道諭令如同鍘刀,將顯赫百年的襄陽蒯氏徹底釘在恥辱柱上,再無翻身之機。
“至於劉琮...”
劉備瞥向那瑟瑟發抖的身影,嗤笑中帶著悲涼:“景升公生前為他廢長立幼,殊不知親生兒子竟認賊作父!”
"這等狼心狗肺之徒,主公若不除之,豈不玷汙了一世英名!"
"懇請主公立即處決此賊!"
秦牧心念電轉,轉而力勸劉備誅殺劉琮。
劉琮麵如土色,萬萬沒料到嫁禍蒯越不成,反將自身陷於死地。
"叔父明察!"
"侄兒實乃受蒯越挾持,忍辱偷生隻為等待時機。"
"本欲尋機脫身投奔叔父,求叔父替侄兒報殺父之仇!"
劉琮慌忙跪地叩首,連聲辯解。
"放屁!"
甘寧怒喝一聲,飛起一腳將其踹翻。
"我軍登岸時你們早已潰散,蒯越的人哪還有暇看管你。"
"我擒獲你時,你分明混在江東敗兵中企圖逃往柴桑。"
"若真心歸降,為何要往敵營逃竄?"
劉琮被問得啞口無言,支支吾吾間冷汗涔涔。
"劉琮,你騙得了旁人,卻休想瞞過我秦牧。"
"蒯越弑殺劉表擁立你為傀儡,你心裡怕是感激不儘吧?"
"你何曾想過為父,更無真心歸順之意。"
"你處心積慮的,不過是借刀,妄想重掌荊州權柄!"
秦牧字字誅心,將劉琮的算計儘數拆穿。
劉琮癱軟如泥,臉上偽裝的委屈早已化作驚惶羞愧。
任誰都看得出,他是被揭穿陰謀後原形畢露。
劉備劍眉緊蹙,沉聲喝道:
"我素來不願趕儘殺絕,本想饒你一命。"
"可惜你這等背祖忘宗之徒,不配活在世上!"
"來人,拖出去斬了!"
侍衛應聲上前,架起劉琮便往外拖。
劉備帳前,劉琮跪伏於地,戰栗不止,連聲告饒:
"玄德叔父饒命!侄兒知錯矣!"
"您素以仁德著世,求您網開一麵——"
話音未落,寒光閃過。
劉琮首級滾落塵埃。
忽聞一聲厲喝自階下傳來:
"大丈夫死則死耳,何作兒女態!"
"孫伯符何等英雄,竟與爾等鼠輩結盟,實乃奇恥大辱!"
隻見一名青衣文士雖被繩索緊縛,仍昂然而立。
劉備見其器宇不凡,心中暗讚,遂喝問:
"吾乃荊州牧劉備,汝係何人?"
那文士聞聲抬首,神色先是一震,繼而恢複從容:
"在下江東討逆將軍帳下從事,九江魯肅。"
劉備目光微動,隱約記得孫策麾下確有此人。
此時秦牧眼中精光乍現。
魯子敬!
東吳四英將居末席。
臨陣製勝雖非其長,然運籌帷幄之高瞻遠矚,猶在周郎之上。
昔年曹操鯨吞荊襄,江東震動,群臣皆勸孫權歸降。
唯魯肅力排眾議,首倡孫劉結盟抗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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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壁戰後,更力主借荊州與劉備,苦心維係孫劉聯盟。
其戰略眼光之遠大,堪稱三國翹楚。
魯肅胸懷天下,心中謀劃始終是輔佐孫權北伐中原。
然而他離世後,呂蒙、陸遜之徒皆無長遠謀略,隻會迎合孫權短淺的心思。
最終背棄盟約偷襲關羽,奪取荊州。
荊州雖得,孫權誌得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