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呂布這廝毫無信義,先前應允將女兒許配給二公子締結盟約,因袁紹便屢屢拖延。"
"不如借此機會,迫使呂布送女完婚,再將其妻室扣在許都作質。"
"如此方能防備他與袁紹暗中勾結。"
曹操撫掌稱是:
"仲德此言甚善!對這養不熟的豺狼,正該趁機拴緊鎖鏈。"
隨即修書一封,佯稱願出兵相助。
卻在信中要求呂布先送妻女至許昌,並派曹丕領三千精兵至下蔡迎親。
與此同時,許都司空府的密室裡。
曹丕正對母親卞夫人抱怨:
"長兄娶的是荀氏嫡女,偏讓我娶呂布這等卑劣之徒的女兒!"
"父親這般厚此薄彼,叫人如何心服?"
杯中酒液晃蕩,映出他陰鬱的麵容。
曹操為長子曹昂迎娶荀氏之女,足見其對嫡子的偏愛與栽培。相比之下,呂布出身邊塞寒門,背負"三姓家奴"的罵名,與潁川荀氏的門第差若雲泥。
曹丕得知父親要自己迎娶呂布之女時,頓感顏麵儘失。雖為庶子,也不該遭此輕賤。"丕兒,莫再抱怨。"一位華服婦人肅然道,"速隨於禁前往淮南迎親,此乃你超越曹昂的唯一契機。"
見愛子滿臉困惑,卞夫人諄諄開導:"丁氏乃正室,其撫育的曹昂注定是嫡長子。即便為你擇選名門閨秀,亦難撼動其地位。"她目光灼灼道出關鍵:"呂布雖聲名狼藉,卻雄踞淮南手握重兵。更難得他膝下無子,唯此一女。"
"得此姻親,便有如得千軍萬馬。"卞夫人一席話如醍醐灌頂。曹丕恍然領悟:論門第、才學、父寵、長幼,自己處處遜於兄長。唯有借力這柄絕世利刃,方能在儲位之爭奇製勝。
曹丕意識到,僅靠正當手段難以取勝。
既然明路不通,唯有另辟蹊徑。
坐鎮淮南、兵強馬壯的呂布,正是他能夠借力的關鍵棋子。
豁然開朗之際,曹丕陰沉的臉色霎時放晴,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多謝母親點撥,孩兒頓悟!"
"兒已知該如何行事!"
"這就啟程前往淮南,必定迎娶呂布之女!"
曹丕精神抖擻地起身,向卞夫人鄭重行禮後,興衝衝告退離去。
"劉備,倒要謝你才是。"
"若非你逼迫過甚,呂布怎會甘心將女兒送出壽春,成全我兒婚事。"
"若丕兒將來能奪得曹氏繼位之權,必不忘你今日"相助"..."
卞夫人低聲自語,唇邊浮現意味深長的冷笑。
壽春城外。
七萬劉軍曆時五日,完成對這座揚州第一大城的合圍。其城郭規模甚至比建業還要大上三成。
這五日間,僅完成四麵安營紮寨。還需修築圍牆,開挖壕溝,方能徹底孤立壽春。
中軍大帳內。
劉備正與眾將圍繞沙盤謀劃攻城之策。
"子璟,據甘興霸所報,昨夜疑似有人馬從西麵營寨間隙潛入壽春,你如何看待?"
劉備目光轉向秦牧。
秦牧立即答道:"必是呂布求救於曹操,其使者帶回了回音。"
向曹操求援!
劉備神色驟變,警覺頓生。
"呂布素來自負,豈肯屈居人下?料他不會棄城而逃。"
"以當前處境,欲解壽春之圍,唯有向袁曹求援這一條路。"
袁譚兵馬被困郯城,遠水難救近火,縱有馳援之心亦無濟於事。
以呂布當前處境,唯有向曹操求援一途。
秦牧這番剖析令劉備頻頻頷首。
他信步至輿圖前,手指輕點:"曹操雖兵力吃緊,然深諳唇亡齒寒之理,必不會坐視呂布敗亡。"
"依我之見,他定會從官渡前線抽調萬餘精兵,馳援壽春以壯呂布軍威。不過..."秦牧話鋒一轉,"以曹操作風,定要呂布先表忠心方肯發兵。"
寥寥數語便將曹操心思洞若觀火。
"軍師高見。"劉備深以為然,"呂布背信之徒,曹操豈會毫無防備?"忽又疑惑道:"卻不知軍師以為,曹操會要何等投名狀?"
秦牧眸光微冷:"曹操素以人質製禦群臣。依我看,必令呂布遣獨女呂玲綺赴許都,與曹丕結為姻親,實為質任。"
"呂玲綺?"劉備一時怔忡。
龐統接言道:"呂布膝下僅此一女。前番曹操為曹丕求親未果,今借機重提親事,正是要挾之意。"
劉備拊掌歎道:"昔日兗州之仇,今日竟要結為姻親?"
"眼下他竟能與呂布結盟,甚至讓自己兒子迎娶呂布之女,結為之好!"
"曹孟德這份胸襟,確實非同凡響。"
即便是敵對關係,老劉也不得不佩服曹操的氣度。
秦牧暗自哂笑。
曹老板可是為了招攬張繡,連喪子之仇都能放下的人物。
與呂布結為親家,讓兒子娶呂氏之女,實在不值一提。
"不出三日,呂布必定親自護送女兒向西突圍。"
"我料定曹操會在壽春以西的上蔡一帶布置接應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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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正好將計就計,一麵設伏截殺呂氏之女,一麵殲滅這支迎親的曹軍。"
"曹操想與呂布聯姻,我們偏要破壞這場好事!"
壽春州府大堂內。
呂布緊攥曹操書信,指節發白,眼中血絲漸顯。
信中內容直白露骨:
將令愛許配犬子曹丕。
遣正妻嚴氏入許都由我照料。
見到誠意,自當發兵解圍。
"曹賊竟敢趁火,妄圖扣押我妻女為質。"
"實在是欺人太甚!"
呂布怒拍案幾,鋼牙幾欲咬碎。
他從未如此憤怒過。
先前曹操還假意聯姻,如今竟裸索要人質。
這般落井下石,簡直至極!
"曹賊膽敢如此折辱父親!"
"女兒這就去斬了來使!"
呂玲綺怒發衝冠,當即拔劍就要往外衝。
呂布眉頭緊鎖,並未出言阻止。
"萬萬不可意氣用事!"
成廉見狀急忙上前阻攔。
呂玲綺怒火中燒,厲聲喝道:"速速閃開!今日我定要取那曹賊使者性命!"
成廉見這位千金正在氣頭上,隻得愁眉苦臉地望向呂布求援。
"溫侯請暫息雷霆之怒。"
"前番曹操為子求娶令愛,如今重提親事,倒也合乎常理。"
"隻是索要主母赴許都作質,確實有失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