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派人把甄家從平原接來,給你們辦場體麵的婚禮。
秦牧卻意味深長地說:
主公,依我看不必接甄家來南皮了。
咱們恐怕得立即動身,連夜趕回平原才是。
劉備一臉困惑:軍師此話怎講?為何要回平原?
秦牧摩挲著酒杯,冷聲道:
我料定曹操此刻必已出兵南下,想偷襲平原斷我們後路。
主公若不親自回平原曹操,豈不是失了待客之道!
曹操要偷襲平原?
劉備一時沒反應過來。
沮授眼珠快速轉動,忽然明白了秦牧的意思。
曹操不甘心冀東落入主公之手,定會千方百計想奪回南皮,把主公關在黃河以南。
可現在主公有六萬主力能騰出手來對付曹操。
以曹操的狡猾,知道正麵交鋒毫無勝算。
他唯有出奇招,才可能擊敗我軍。
“南皮駐有我軍主力,平原一帶的守軍自是不多。”
“倘若曹操借機突襲南下,自俞縣渡河進攻平原,一旦得手,我軍糧道後路將斷,九萬大軍必亂。”
“主公,這便是秦軍師的用意。”
沮授不愧為河北頂尖謀士,瞬息間參透秦牧謀劃。
劉備猛然醒悟,脊背發寒,當即凝視秦牧。
秦牧含笑默認,印證沮授所言。
“曹操這招聲東擊西當真狠辣!若非軍師洞悉其謀,平原若失,大局危矣!”
劉備汗顏,決然拍案:“事不宜遲,我當親率主力回援平原!”
“平原需救,但主公可曾思量——”秦牧話鋒陡轉,“若曹操主力撲向平原,漳水對岸的曹軍又是何物?”
劉備怔住。
沮授目光灼灼:“那必是疑兵!虛樹旌旗不過萬人。”
秦牧揮袖西指,厲聲道:“此戰當分兵兩路!”
“主公親赴平原迎擊曹操。”
“另遣黃漢升夜渡漳水,直搗曹營疑兵!”
“兩路並進,必教曹操肝膽俱裂!”
劉備豪氣頓生,擲杯大喝:“甚善!便依軍師之計,教曹賊痛徹心扉!”
……
三日後,漳西曹營。
“伯達賢弟,再飲此杯!”
帳內,李典正為三十餘歲的文士斟酒。
那文士名叫司馬朗,是司馬家長子,司馬懿的兄長。
司馬朗受曹昂器重,奉命從許昌押送糧草至軍營,隨後被曹操留在營中輔佐李典駐守。
如今司馬懿得到曹操賞識,跟隨主力出征平原,司馬朗則留守主營。
這些跡象顯示出曹操有意重用司馬家兄弟。
李典心思通透,特意設宴與司馬朗聯絡感情。
將軍太客氣了,該是我敬您才是。司馬朗顯得有些拘謹,搶先為李典斟了酒。
李典歸順曹操甚早,在外姓將領中地位頗高,深得信任。司馬朗自然明白該以什麼態度與這位元老相處。
令弟才智過人,深得司空賞識。若此番平原之役告捷,令弟必定功不可沒。李典舉杯道賀,說不定很快就能超越郭奉孝,成為幕僚之首。
聽聞弟弟被如此稱讚,司馬朗嘴角微揚,但很快收斂,謙遜回應:將軍謬讚了。仲達資曆尚淺,今後還需您這樣的前輩多加提點。
這番話說得李典心情舒暢,兩人舉杯共飲。
令尊曾舉薦司空為孝廉,伯達你又深得大公子信任,令弟更是司空倚重的謀士,還是唯一能製衡秦牧的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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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家的前途不可限量,日後在曹營定當舉足輕重。”
李典飲了口酒,語氣誠懇:“我雖追隨司空多年,終歸隻是個粗人,將來還得仰仗伯達提攜。”
他又給司馬朗斟滿一杯,意圖不言自明。
司馬朗了然,舉杯含笑:“彼此關照,方是長久之道。”
李典會意,大笑間仰頭欲飲。
酒杯尚未沾唇——
帳外驟然殺聲震天!
“敵軍夜襲!”
二人神色驟變,四目相對,心照不宣間同時起身衝出營帳。
東北方向火光染紅天際,馬蹄聲如雷,黑壓壓的兵馬直逼營牆。
“怎會如此?”李典急聲問道,“莫非劉備看破仲達之計,趁虛攻營?”
司馬朗強壓慌亂,斷然搖頭:“不可能!此計天衣無縫,豈會被識破?”
“或許隻是劉備派小股人馬渡河試探虛實。”
李典略覺有理——漳水天險橫亙,劉備豈敢冒險全軍來犯?
至於秦牧,再是神機妙算,又怎能料事如神?
“傳令!全軍固守營牆,以箭雨阻敵!”
李典策馬疾馳向北營,司馬朗緊隨其後。
待看清營外景象,二人瞳孔緊縮,寒意陡生——
火光中,無數劉軍士卒正瘋狂衝擊營牆,刀斧劈砍之聲不絕於耳!
旌旗獵獵,黑壓壓的兵卒漫山遍野而來,這陣勢分明是傾巢出動!
那東岸駐守的黃忠所部,怕是全軍儘出,夤夜來襲。
司馬伯達!這哪裡是什麼偏師,分明是劉備主力儘出!李典麵色鐵青,方才的客套早已拋到九霄雲外,若非仲達之計被識破,劉備安敢全軍渡河來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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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朗額上冷汗涔涔,聲音發顫:這不合常理...仲達此計天衣無縫,那秦牧怎可能...
忽然陣前騷動,劉軍如潮水般分開。隻見胡車兒赤膊上陣,肩扛巨木咆哮衝鋒。一聲巨響,營寨柵欄應聲碎裂,數名曹兵當場被撞得血肉橫飛。
黃忠雪刃指天,聲震四野:兒郎們,隨老夫踏平敵營!劉軍如決堤洪水湧入寨中。老將軍一騎當先,刀光過處血雨紛飛,曹軍陣線瞬間土崩瓦解。
不許退!死守營壘!李典聲嘶力竭的吼聲反倒暴露了方位。黃忠虎目圓睜,縱馬提刀而來:曹賊休走!取爾首級者,南陽黃漢升是也!
沿路的曹軍士兵,如同麥稈般不堪一擊,成批倒下。
李典正厲聲嗬斥,忽覺殺氣逼近,抬頭隻見一名白發老將已殺至眼前。
黃忠?
認出對方身份,李典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