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將軍請坐穩。"船公竹篙點岸,水紋在晨光裡碎成金鱗。劉蒼單手持韁望著江霧,身後傳來鐵器碰撞的輕響。他嘴角泛起弧度,指腹不著痕跡地擦過劍柄浮雕的虎頭紋。
劉蒼和善地笑道:"老丈不必擔憂,我按一人份付錢,這馬兒占地大,便算兩份錢,如何?"
船家靠擺渡營生。多載劉蒼一人,便少賺幾份渡資,這番道理劉蒼自然明白。
"使不得使不得。"船公連連擺手推辭,眼底卻掩不住喜色。他最怕賺不到銀錢,卻不敢坦然應承,隻得故作謙遜。
劉蒼笑而不語,心知船公計較,卻也不說破——橫豎不會短了船資便是。他轉身對身後五百精兵揚聲問道:"方才所言可都聽清了?"
"諾!"五百將士齊聲應答。聲勢雖不驚天動地,卻也久久回蕩在江麵上。
劉蒼頷首道:"甚好。百姓的生計不可侵占,戰馬所占位置也要照價付錢。"
"謹遵將令!"將士們恭敬應聲,望向主將的目光滿是崇敬。這般體恤黎民的將領,當世已然不多見了。
兩岸船夫聞言更是動容,紛紛作揖稱謝:"將軍仁德!大人愛民如子,小民感恩不儘。有將軍這般人物,何愁天下不太平?"
百姓言語質樸,翻來覆去不過這幾句稱頌,卻道出了萬民心願——無非是太平年景,安居樂業罷了。
船上幾名乘客卻暗自打量著劉蒼,眼中精光閃動。他們略通時務,早聞當今天下有位以仁德著稱的劉玄德。觀此人氣度,莫不是那劉皇叔?可劉備與東吳素無往來,值此亂世,為何要冒險赴吳?必有所圖!
幾人交換眼色,心頭燃起熱望——若能擒獲劉備獻與孫伯符,豈非大功一件?他們強自按捺,故作平靜地收回目光。
劉蒼牽馬登舟。那匹火紅色駿馬安穩立於船頭,竟比尋常戰馬還要馴服。劉蒼船中,向船公微微頷首。船夫忙不迭還禮,這般體恤民情的貴人,最是得百姓愛戴。
倒是那幾個乘客又悄悄打量劉蒼,越看越覺得與傳聞中的劉皇叔不甚相符。
登船後不久,船艙便再無空位。隨著船槳劃動,木舟平穩地向對岸駛去。
劉蒼向掌舵者詢問道:"渡海需耗時幾何?"
"難有定數。"船夫含笑應答,"若遇順風,兩日可抵;若逢逆流,則需三五日之久。"
這個時代的航速自是無法與現代相較,兩日已屬迅捷。所幸江麵通常平靜,鮮有惡劣氣象,否則航路恐將中斷。
"夜間能辨方位否?"初涉長途航行的劉蒼繼續求證。
"客官寬心。"船夫麵現自豪,"吾家世代操舟,自有辨位秘法,從未有誤。"
這番對話引得同船數人側目。其中身形瘦削者突然發問:"閣下可是姓劉?"這直截了當的詢問令劉蒼頓生詫異——莫非自己聲名已至路人皆識的地步?或是偶遇三國英豪?
劉蒼抱拳回禮:"不知壯士有何見教?"這回應間接確認了姓氏。
瘦削者眼中精光一閃,其同伴亦神色微變。那人繼續道:"久聞盛名。素聞劉關張義結金蘭,今日緣何不見二位賢弟?"
此刻劉蒼恍然——自己被誤認為玄德公。他決定將錯就錯,謹慎應對:"此番江東之行,吾一人足矣。"
"巧得很。"對方眯起眼睛,"我等正欲投奔東吳。"
此言一出,劉蒼頓覺寒意。電光石火間,他已洞悉這份敵意的根源。
劉備也是一方梟雄,此番前往東吳未必安分。況且這幾人明顯是去投靠孫權,怕是要拿自己當見麵禮。
劉蒼眯起眼睛:"幾位,看情形你們另有打算啊。"
"那是自然!"瘦子剛要動手,卻被身旁的壯漢攔住。
壯漢朝劉蒼抱拳笑道:"我等久仰劉皇叔威名,三英戰呂布的典故更是耳熟能詳。我們兄弟雖說比不得呂布,但自覺也不輸劉關張,特來討教。"
這分明是托詞。眼下在船上動武確實不妥,待上岸後借比試之名行事才最穩妥。這壯漢看似粗莽,實則粗中有細。
劉蒼聽得直想笑。如今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跟劉關張相提並論了。桃園結義已成佳話,三英戰呂布更令他們名震天下。若隨便什麼人都能媲美,他們也不會成為將來三分天下的主角。
不過劉蒼也懶得拆穿。他根本無懼這些人——以他現在的實力,連趙雲都不是對手。而經過強化的趙雲足以單挑呂布,他何必在意這幾個跳梁小醜?
"虛名而已,比試就免了。"劉蒼拱手推辭。
"這怎麼行!"瘦子急道,"莫非瞧不起我們?"
劉蒼心說確實瞧不上。但也不想多費口舌:"並非此意,實在有要事在身。況且船上狹小,不適合比武。"
"哈哈哈!"壯漢大笑道,"我們自然明白,等靠岸後再比不遲。再說比試也費不了多少工夫。"
劉蒼垂首沉吟。看來不答應他們是不會罷休了。也罷——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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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蒼嘴角微揚,淡然道:"不如等船靠岸再說。"
那幾人聞言相視而笑。
隻要他敢應下,他們便敢取其性命。
若是不應,劉蒼策馬離去,他們也無計可施。
船夫聽著對話,握著槳的手心滲出冷汗。
真要動起手來,這船怕是要遭殃。
若是不慎落水,或是被波及喪命,那才叫冤枉。
見氣氛稍緩,船夫趕忙搭話:"早就聽說玄德公仁德,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方才登船時,這位公子的舉動已讓他心生敬意。
聽聞竟是劉備本尊,更覺遇到了明主。
更何況,在這亂世之中,漢室宗親的身份就是最亮的招牌。
"謬讚了。"
劉蒼含笑應答,心中卻五味雜陳。
明明是自己贏得民心,美名卻歸了劉備。
不過轉念一想,這黑鍋不也是劉備背著?
如此想來,倒也平衡些許。
畢竟船上這幾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閒談幾句後,劉蒼便沉默下來。
暮色漸沉。
小舟已至江心,四顧茫茫。
正是進退維穀的境地。
那瘦小漢子突然開口:"久聞玄德公劍術精湛,在下也是使劍的,不如討教一二?"
說著挑釁地看向劉蒼。
他腰間這柄劍,可是鐵匠千錘百煉而成。
雖不能削金斷玉,卻也鋒利非常。
尋常兵刃觸之即折。
"對啊,讓我們開開眼界。"
"早就想見識玄德公的劍法了。"
眾人連聲附和。
他們心知肚明,這瘦子的劍何等鋒利。
劉蒼暗自苦笑。
劉備的佩劍雖非凡品,但劍法確實。
比起關張二人差得遠。
這些人分明是要看他出醜,才這般吹捧。
但既然有人送上門來,豈有拒絕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