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事恐怕......家兄身為徐州從事,若這般行事,豈非要被定為謀逆?"
許衡咧開嘴,樂嗬嗬地揚起手,"子方稍安勿躁。"
他慢條斯理地抿了口酒,"容我細細說來,你再定奪不遲。"
糜芳原本已起身欲走,瞧見許衡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禁心生疑慮。
又緩緩落座。
"大人請講。"
"你們糜家,"許衡眯著眼睛,"早該料到陶謙年事已高,遲早要撒手人寰。其實暗中已在物色新主,是也不是?"
糜芳心頭一顫,麵色卻紋絲不動。
這話不假。
可此人為何如此篤定?
典韋在一旁也瞪圓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這家夥整日睡到日上三竿,自詡"臥龍"——專指賴床的潛龍,怎會知曉糜家機密?
"大人此言差矣!"糜芳霍然起身,鄭重作揖,"我糜氏豈是朝三暮四之徒?再這般汙蔑,休怪糜家斷絕與小沛的商貿往來!"
話雖強硬,糜芳卻不敢繼續試探。
許衡擺擺手,"莫急。"
他慢悠悠地咂了口酒,"孫乾已將庶人派係的情形告知於我。你回去如實轉告令兄便是。"
"至於糧草之事,隻要糜家鼎力相助,這份恩情我銘記於心。我出身鄉紳,自然明白其中門道。"
"白身入仕原本千難萬難,如今亂世反倒成了機遇。若能尋得靠山,無需公車征召,不必攀附權貴,單憑功勞便可青雲直上。令兄能當上徐州從事,不正是托亂世之福?"
這番話說得入情入理,糜芳漸漸鎮定下來,重新落座。
確實,往日要想入仕,非得經過士族階層首肯不可,難如登天。
四百年來,士族掌控朝堂並非偶然。
單是書籍一項,便隻掌握在士族手中。寒門子弟欲求一閱,須向人借閱,若遭拒絕,還得輾轉懇求名師。閱後須即刻歸還,嚴禁私抄,違者身敗名裂。
而今時局已變。亂世之中,士族禮法漸成虛文。許多望族或隱居山林,或投奔諸侯,皆為建功立業。但凡有功名在身,商賈可為官,寒士可依附,即便暫居門客之位,亦有出頭之日。
糜氏曾有意另擇明主,卻未立即選擇曹操。兗州之勢太過強盛,依附者難有作為。見糜芳若有所思,許衡繼續道:"若欲振興家業,陶謙處已無指望。他借丹陽派製衡徐州士族,方有爾等入仕之機。"
"令兄糜竺、孫乾與足下,皆為得益者。在下可明言,曹公入主徐州後,必延續此策,更會重用庶族。功勳愈著,地位愈顯。待徐州安定,必當量才授職。"
"此謂唯才是舉。"許衡睨視糜芳,傲然反問:"然則何謂有才?"
糜芳一時語塞。他未料許衡竟將徐州局勢剖析得如此透徹,連陶謙製衡之術都了然於胸。想來孫乾已向其儘訴原委,否則汝南人士,怎會深諳徐州內情。
糜芳謹慎地整理思緒,心中盤算著各種應答方案,卻始終覺得不夠妥當。
許衡輕叩案桌,嘴角浮現意味深長的笑容,目光如炬地注視著糜芳,開口說道:"在這方寸之地,我說你行,你就行。"
"在兗州地界,隻要主公認可你的才能,你便是人才,這便是所謂的唯才是舉。"
典韋聞言猛然睜大雙眼,身體不自覺地後仰。
好家夥。
這話若是傳到主公耳中,可真是要命。
原來唯才是舉還能這麼解讀。
糜芳卻品出了話中深意。細細思量之下,確實道破了唯才是舉的本質——曹公認可便是才。
但這意味著從此必須效命於曹公麾下。
如此便可逐漸削弱兗州本土士族,乃至潁川荀氏的影響力,不再過度依賴......這是深謀遠慮之策。
現今兗州全賴荀彧大公無私,不斷輸送潁川才俊與荀氏子弟。
此等局麵斷不會長久,任何明主都不可能坐視一家獨大。
許衡此言反倒是直指要害,透徹清明。
頃刻間,糜芳對此將領的認知徹底改變。
這絕非尋常武夫,更不是耍小聰明之輩。
其眼界之通透,令人歎服。
難怪連孫乾那般精於算計之人,都願與之促膝長談,將徐州局勢和盤托出。
好一句"我說你行你就行"!這位將軍可是單槍匹馬深入徐州救下曹老太爺的猛將,於曹氏有再造之恩。
此話分明暗示,隻要得其賞識,日後必有提攜之機!
糜芳當即起身,向許衡深深行禮:"大人容我稟報家兄,定當竭力說服!"
"甚好。"
許衡端坐抱拳:"去吧。"
糜芳匆匆離去,背影很快消失在二人視線中。
典韋困惑地撓頭:"將軍何時與孫乾相見了?"
許衡輕抿酒水,淡然道:"見什麼見,明日約他過來便是。其家眷都在下邳,出來不算難事。"
"哦。"
......
翌日。
孫乾抵達此處,身姿始終挺拔如鬆。
他雖家眷尚在下邳,仍以徐州彆駕身份代表陶謙前來。
此人毫無歸降之意,風骨錚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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